白荣信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当场让绿烟、紫荆捧上纸墨笔砚和印泥,当着双方当事人的面,写下借据。
“兹有蒙氏嫡支长房媳卢氏,掌中馈,公中应酬往来,应一时之急,向二房媳白氏借财物若干,明细如下:某年某月某日,借某某物,尺寸若何,数额若何,折银多少……”将账本的明细给一一誊写清楚。
“借者:蒙卢氏”
“保人:白荣信”
白荣信写好之后,递给卢氏过目,卢氏一面看一面暗暗腹诽,果然是个铜臭商人,毫无文采可言。
吐槽归吐槽,借据本身是没问题的。
两人各自签字画押。
白荣信将借据上的印泥吹干,仔细叠好,甩给蒙庆云。
蒙庆云甜甜一笑:“多谢舅舅。”
绿烟等人麻利地收拾完东西,簇拥着甥舅俩就要离开。
卢氏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胸痛,忍不住高声道:“元娘如此有本事,看来二房从此有当家作主的人,是不必我再操心了。”
蒙庆云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双眼明亮,说道:“我倒也有句话奉劝大娘子,外头的勾当能断就断了吧,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卢氏一惊:“什么勾当,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蒙庆云嘴角一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用两根手指挟着借据在空中晃了两晃,露出一个大大的得意的笑容,回过身来一副小儿女姿态,挽住白荣信的胳膊肘,甥舅一行亲亲热热地扬长而去。
“小娼妇!”
卢氏按住胸口,气得不知是心疼还是肝疼,倒退两步摔回玫瑰椅上。
罗妈妈忙劝道:“大娘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呸!糊涂!”卢氏柳眉倒竖,“你也不想想,连她都知道了,说不定风声早就走漏出去了!”
“啊?什么风声?”罗妈妈刚开始确实还在犯糊涂,“啊!你是说印子……”
卢氏一个眼刀剜过来,罗妈妈赶紧住嘴,左右看看,四下的婢女仆妇们都缩着头做鹌鹑状,恨不得没长耳朵。
不说卢氏和罗妈妈回头要怎么处理印子钱的事,回到浣花阁的蒙庆云,却是开开心心地让绿烟把借据给收好。
白荣信看着她这种得意又娇骄的小女孩形状,不由笑道:“几年不见,元娘真是长进了,你娘素来都是柔弱宁静,竟把你这个女儿养得如此果敢决断。”
蒙庆云道:“若没有舅舅撑腰,我又哪里敢跟大娘子作对呢。”
白荣信摇头叹气:“我也是没想到,大娘子竟如此过分,现在看来你母亲在世时只怕很受她的欺压,这些事情竟从来没跟我们抱怨过。只是这回跟她撕破脸,我不过一走了之,你却还得在她的眼皮底下过活呢,你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