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化三年九月,叛臣闵危率军攻入梁京,直捣皇城。惠仁帝被其斩杀在宣武门,朝臣府宅俱被逆军控制。
闵危龙袍加身,登基为帝。一面以雷霆手段整治朝堂,肃清前朝政党,另一面颁旨赦恩,减轻百姓赋税徭役。整整三月,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开春后,积雪消融,嫩叶新发。大雍不再,魏国初立,改年号为建兴。
议政殿中,连续多日,以徐敬为首的大臣们接连上奏。按照律例,新帝该娶纳后妃,设立后宫,以绵延子嗣。
新帝端坐龙椅之上,半眯着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心思各异的臣子,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突然道:“户部尚书以为呢?”
户部尚书江咏思微僵,低着头,道:“臣无议。”
这些个大臣在朝堂浸淫十几栽,甚至更久,已经察觉出不对劲,都闷着声不说话。偏御史大夫耿直,头硬着上奏,言说古国帝王未有皇嗣,致使无继亡国。
整个大殿中都是他一人言之凿凿的劝诫。
新帝的表情显而易见地阴沉下来,冷声道:“国家初立,尚有许多要事处理,例江南水患病灾、北方干旱蝗灾、流民安置牵引,还有未收复的失地:金州六城,西北十六城,岭南四州,况外界还有齐国和楚国的扰乱。爱卿不与这些提意见,反盯着这些微末小事,是觉得这御史大夫的位置坐地□□稳了吗?”
此话一出,御史大夫白了脸,忙跪地道:“陛下恕罪!是臣多嘴了。”
新帝未让其起身,只笑道:“众卿可还有事要议?”
朝堂之上,恢复了议论国事的火热场面。
建兴三年四月,魏帝闵危先是以谋反罪查抄丞相府,赐死丞相徐敬,羁押流放徐氏一族。五月,他在众臣的反对声中要御驾亲征岭南,将国事移交端王闵容后,并亲上焦纵山请莫岑下山,封其为丞相,与太傅江宏深共同帮辅朝中要事。
建兴三年六月,魏帝亲率黑甲卫赶赴岭南,在瘴气满生的山林间,与蛮族争斗近两年。军队本有十万之众,后只剩余两万,死于毒瘴沼泽的士兵不计其数。最终,丢失二十二年的岭南四州得以收复。
建兴六年二月,魏帝只回到梁京城一个月,再次出征金州。金州临近南疆,又有齐国在其中作梗,六城收复时,已经是三年后。
这次,魏帝受了重伤,带剧毒的倒齿箭贯入心脏,众人皆以为他活不了。前朝残留的余孽开始作祟,甚至打出亡魏复雍的旗号,游说众人魏帝是逆臣贼子,这是上天要亡他,让他入十八层地狱。梁京城的议政殿中,有些臣子的野心开始窜动,端王竭力控制局势。
却不想三个月后,魏帝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大殿上,他歪坐在龙椅上,掀着眼皮,懒洋洋道:“朕听闻这段时间,有些人好似不安分。”
底下有人快要站不住。
“端王,你来说说吧。”
这一波肃清,又死了百余人。就连在外隐藏的前朝余孽也一并拎出来,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尸首挂在城门处令人围观。
此事过后,御史大夫再次上谏,让魏帝立后选妃。若是立国之初,国事繁忙,且朝局不稳,倒也罢了。可如今国内太平,百姓安业,失地只剩余西北十六城,一个皇帝再不设立后宫,就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魏帝常年在外征战,这回还因毒箭差点身亡,更是令一众跟随其谋反的臣子担忧,接连附和御史大夫。就连丞相和太傅都在劝谏。
那是魏帝第一次在众臣面前动怒,一脚踹翻了面前案几,奏疏散乱着滚下台阶。
众臣抬头再见,玄色龙袍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建兴九年八月,魏帝在出征西北之地前,去往恒巫山看望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