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上山采药摔得那一跤实在是不轻,加上萧玦因为伤得有些重也在不断的反复发烧需要人照看,姜妧只能将进城卖灵芝顺便补充干粮的计划往后推迟,就着仅剩的一张胡饼硬生生又挨了一天,等萧玦烧退了看样子暂时死不了,姜妧才将这几日采的药草收拾了一下款款进城去了。

    她如今所在的安庆县隶属江洲,距京城足有近千里之遥,安庆县是边陲小县境内又多山,对于看惯了京城繁华景象的姜妧来说,这座小县城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饶是这么想,但等她跋山涉水拄着拐终于进了城,听见街头小贩热闹的叫卖声后,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可算是有点人气了!

    这么多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山里,睁眼是树,闭眼还是树,大晚上的睡觉都心惊胆颤,就怕从山林里钻出些牛神鬼怪来。

    姜妧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轻车驾熟的往药铺去,药铺开在城中,地段极佳,姜妧在进药铺之前先是看了一眼隔壁的商户,果然如记忆中一般,面馆里已经坐满了人,一口大锅摆在门口底下架着的柴火烧的正旺,锅中的高汤在热气下“咕噜咕噜”冒着泡,隐约还能瞧见里头随着汤一起翻滚的大棒骨头。

    已经近中午,姜妧早上就啃了半张饼,还是昨天剩下的,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早就饥肠辘辘,眼下闻了香味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脚下步子都有些迈不动了,待听到腹中传来的饥鸣声后,姜妧脸上有些臊意,真的是太丢人了!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当街对着吃食流口水的一天。

    姜妧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食物上移开,脚步轻快的拐进了药铺。

    没办法,不是她不想先填饱肚子,而是她囊中羞涩连吃一碗面的钱都没了,这该是何等的悲惨境遇!

    药铺此时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个药童守在柜台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姜妧背着竹篓进来,药童显然是认得她的,忙止了话头脸上带笑迎了出来:“姜姑娘来了?正巧掌柜的昨日还念叨呢,说有些日子没见人了。”说罢,又忙让另一个药童去后头叫人。

    原主与她爹常年以采药为生,采的大多数药都卖给了这家药铺,只因掌柜的为人厚道给的价钱也实在,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有了些交情,之前原主爹生病还在这家药铺赊了不少药材,后来她爹去世也是掌柜的忙前忙后帮忙安葬的,不得不说掌柜的为人的确不错。

    姜妧从前虽然众星捧月行事高调,但也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她一边含笑与药童寒暄一边等掌柜出来。

    姜妧本就生得好,一双水润星眸像是会说话似的,一头绸缎般的长发也被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哪怕只是一身粗布麻衣瞧着也晃眼的很,药童忍不住多打量她几眼,说话也不自觉有些扭捏起来。姜妧对这种惊艳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加上药童看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淫邪之态,姜妧也就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从后堂出来,见了姜妧立马就笑:“姜家丫头来了?”

    掌柜的姓许,瞧着约莫四十上下,是个颇为爽利的妇人,见姜妧手上提着竹篓,心中了然,上前携了她就往后堂走:“有段日子没见了,我还正担心你呢?上回你受了风寒可好了?”

    姜妧对她的热情还有些不习惯,神色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抿唇微笑:“都好了。”

    小姑娘唇红齿白,一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瞧怎么乖巧,许掌柜一边心中感叹姜老爹那个糙汉居然能养出这么钟灵毓秀的闺女,一边看姜妧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怜惜,小姑娘年轻尚小就父母双亡,着实让人有些唏嘘。

    姜妧只当没看见许掌柜的眼神,将竹篓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从里头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明物体,在许掌柜疑惑的目光中,揭开蒙着的布露出里头的灵芝双手捧着递到许掌柜面前:“您瞧瞧这值多少?”

    许掌柜目光落在那窝灵芝上,还能看见上头带着的泥土,接过来仔细瞅了瞅:“这是你挖的?”

    “嗯。”

    看看灵芝,再看看姜妧一脸献宝似的殷勤模样,许掌柜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这是紫灵芝啊!多好的紫灵芝!你瞧瞧这都还没长齐呢,至少还得再养个半年才是最佳成熟期你就这么给挖了?还有这旁边的小苗,规矩你忘了?挖大留小来年还能再长,你就连窝端了?”

    看着许掌柜痛心疾首恨不得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样子,姜妧有瞬间的心虚,小声嘀咕:“我这不是缺钱吗?”

    姜妧面露诚恳:“掌柜的您看着给价吧,我都行。”

    许掌柜呼吸一窒,随即面露复杂,这是钱的问题吗?但想到她的现实情况,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这孩子也不容易。

    连着竹篓里剩的草药一起,许掌柜开价十二两银子。

    许掌柜还有些可惜:“若是等这灵芝长成药效更佳,价格也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