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赵靖瑶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被子上爬动,迷迷糊糊的从被窝中伸手去抓,没想到还真抓住了。
手中的东西软软的,还在挣扎,赵靖瑶心中一惊,顿时清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松开了手。
“公主,怎么啦?”云汐睡的浅,听到动静也醒了,同时利索的点亮了放在床边桌上的油灯。
“没什么,刚才睡着的时候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赵靖瑶已经知道她刚刚抓到的是什么了。
云汐端着灯向被子上照了下,顿时有三四个小东西被灯光吓得四处逃窜。
云汐也是被突然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但她还算镇定,没有扔了手中的灯。
呵,看到那几只被吓跑的老鼠,赵靖瑶嘴角噙笑,此情此景,她突然有种故地重游之感,十八岁之前,她常与此类物种接触,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此种生物,只是没想到……意识到自己回忆的事情,赵靖瑶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此生非彼生,过去皆亡,何必回想!
云汐看向赵靖瑶,有些心疼的道:“公主,云汐明天就去市集买几包老鼠药。”堂堂大隋公主,竟沦落到与老鼠为伍的地步,让她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人怎不难过。
“无妨,有这些小东西在,反而热闹些!”赵靖瑶淡淡的道,并未把老鼠的事放在心上。
啊?听了赵靖瑶的话,云汐再也不能保持镇静了,自公主投塘被救醒,整个人变了许多,可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不哭不闹,答应了皇上的赐婚,遵旨嫁进平阳王府,说她看淡了,心死了,可她并未放弃生活,比如现在,她们的境况如此窘迫,但公主的心情似乎很好,在平阳王府退回陪嫁时,公主还能想到让她从陪嫁中挑几件值钱的物品换成银两以备不时之需,若说公主还对生活充满希望,可她事事随意,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好像周围的人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还能说出屋子里有几只老鼠反而更热闹些这样的话,公主前后判若两人,她是真的越来越不了解公主了。
“云汐,你怎么了?”见云汐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像瞧怪物一样,赵靖瑶只觉有些好笑,这丫头平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也就比织锦大了一岁。
“公主,我……”云汐摇摇头,公主还是原来的公主,样貌没有变,只是性格变了,也许经历过一次死亡,什么事情都看开了,其实,现在的公主也没什么不好,不管怎样,只要公主活的开心就好。
织锦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对着身旁的云汐打着哈欠问道:“云汐姐姐,你和公主在聊什么,你们怎么还不睡?”
“没什么,刚才有几只老鼠……”云汐话还未说完,织锦猛地从被窝里蹦起身,大叫道:“老鼠,在哪呢,老鼠在哪呢?”云汐和织锦两人一个被窝,同睡一头在外侧,赵靖瑶自己一个被窝睡在另一头在里侧,由于织锦动作过大,云汐一时没注意,手中的油灯被织锦碰掉在地上,灯油洒在地上被灯芯燃着,地上燃起一片火,火苗蹿到搭下来的被角处,被子顿时被燃着了。
“云汐,快把火扑灭!”赵靖瑶说着慌忙从床头下地,快速跑到东间端来一盆水浇在着火处,云汐也及时把被角的火打灭,这才免去了一场火灾。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好这“雨”没下下来,虚惊一场,赵靖瑶舒了口气,把盆扔在地上。
云汐已经点着了另一盏油灯,见赵靖瑶光脚站在地上,慌忙下床扶赵靖瑶坐在床上,自己去东间拿回一块湿布要为赵靖瑶擦脚,赵靖瑶伸手接布道:“我自己来。”
云汐看了眼赵靖瑶,没有把手中的湿布交给她,反而跪地道:“公主,不论公主变成什么样子始终是云汐的公主,伺候公主是云汐的本分。”不论公主怕不怕老鼠,遇事冷不冷静,亦或者性情大变,哪怕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公主始终是公主。
赵靖瑶盯着云汐看了会,声音平静道:“云汐,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但今时非同往日,有些事,我自己也应该尝试着去做,难不成有一天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就不活了吗?”
“云汐发誓,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若有违背……”
赵靖瑶打断道:“云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但世事难料,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比如现在,在皇宫的时候,你没想到进了平阳王府会住这样的房子吧。”
云汐沉默,公主说的对,世事难料,没有人能够预测,可是,她是真的心疼公主,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一出生就贵为公主,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住的连个普通农家的房子都不如,生活条件反差如此之大,然而公主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公主越是这样,越是让从小就跟在公主身边的她心疼。
“给我吧!”赵靖瑶说着伸手去拿云汐手中的湿布,云汐虽没有主动把布给她,却也没有再争取,只心中更加心疼公主。
赵靖瑶拿过湿布,一边擦着脚上的泥土,一边半转上身向后望了眼,见织锦傻愣愣的站在床上一动不动,遂笑道:“织锦,你傻了啊!”
织锦不语,依旧愣呼呼的盯着被烧了一块的被角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