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家大孙子八岁了,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身上还带着小儿无知又天真的残忍,拉扯云裳时候下手又快又狠,云裳被磕的流了不少血,又受了惊吓,抱着云大川死活都不撒手,谁哄都不行。
云大川又是个疼闺女的,舍不得云裳哭,又气王寡妇没有护住云裳,眼看着上山时间快到了,云大川干脆把云裳绑在胸口,带着她上山背石头去了。
等到晚上回家,夫妻俩才发现挂在云裳脖子上的玉牌不见了,两人翻遍家里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玉牌。
云大川觉得,云裳的玉牌,很可能是掉在山上了。
当时天色已经完暗下来了,云大川担心天亮后玉牌会被人捡走,不顾王寡妇的阻拦,提着盏明明灭灭的煤油灯就上山找玉牌去了。
临西省地处华国中部,但清河县却已经靠近西北了。当地的山就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既没有茂密的丛林,也没有丰富的大自然的馈赠,就连动物也少得可怜。
杏林村后面的山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外,就只有一簇簇连岩石也遮盖不住的低矮灌木。这样的山攀爬起来最是危险,人一旦滑落下去,矮小的灌木丛起不到多少缓冲作用,人很容易直接跌下山涧。
云大川背了一天的石头本就累了,再加上晚上视线不好,在山上找玉牌的时候,一不小心跌下山了。
王寡妇在家等到半夜都不见云大川回来,心知不对劲,赶紧喊醒云家其他人,又找到村长,帮忙招呼村里的汉子上山寻找云大川。
当时已经是半夜,山上到处是黑漆漆一片,视线本就不好,再加上石头山难以攀爬,等村里人找到云大川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云大川从山上跌下来,又在山坳里冻了大半夜,抬回家就不大好了,在炕上躺了七天七夜,还是没能熬过去。
王寡妇跟云大川感情本来就要好,哪里受得住这个打击,再加上这死的是她第二个男人,就算云大川的死跟她没有多少关系,她也少不得要背上克夫的名声。
王寡妇整个人差点就疯了。
在云大川死的当天,王寡妇一言不发的扛着锄头回了娘家,从王家老两口屋里,到王家老大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砸了个稀巴烂,就连不大的窗户,都让王寡妇暴力拆除,拿回老云家当柴禾烧了。
王家人本来想上去拦着王寡妇的,也被她一锄头撅了回去。
王家老两口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闺女,王寡妇是家里最小的闺女,打小嘴巴能说会道,性子泼利,老两口也最是骄纵她。
云大川半夜上山的原因,外人不知道,王家人可清楚的很。
这会儿见王寡妇发了疯似的打砸老王家,心里便知道云大川可能已经没了。
王老太太还是挺心疼这个小闺女的,知道闺女又成了寡妇,心里是既心疼又愧疚,也不敢真拦着王寡妇,就怕她这口气泄不出来,受刺激太过,把人给气出好歹来。
周围邻居听到老王家的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只见王寡妇进进出出一锄头接着一锄头的打砸老王家,王家也没人敢拦着,王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捶着胸口哭天抹泪的嚎个不停,嘴里直嚷嚷着对不住闺女,说要死了给闺女赔命。
王家老爷子把大孙子按在门槛上,抡起擀面杖一个劲儿的猛抽,老大媳妇在一旁跳着脚的又哭又骂,既心疼挨打的大儿子,又心疼被砸的家伙什儿,要不是被红着眼圈的王老大死死压着,估计就要扑过去跟王寡妇和王老头拼命了。
王家老二两口子也红着眼圈,蹲在自己房门口,一声接一声的哀声叹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王寡妇在家里又打又砸。
而剩下的三个小得早就被家里这一场闹剧给吓傻了,几个人躲在老二两口子身后,缩成一团,恨不得王寡妇看不见他们才好。
王寡妇把老王家打砸了一遍,这才回头冷冷的看向王老太太,“不用给我赔命,要不是怕背上克遍六亲的名声,我打砸的就不止是们老王家的房子了,我能连带那个小畜生一起打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