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海说:“郎君,让他睡到我床上去吧,不能让他占了你和师父的床。”
裴凛之说:“吉海,过来帮我搬东西。”
吉海闻言赶紧去帮他师父了,吉山也想去帮忙,被萧彧叫住了:“你还受着伤,让他们搬吧。”
裴凛之和吉海很快便将杂物间的坛坛罐罐挪到了厨房,腾出空间来,摆上木匠打的床,将闵翀抬到了杂物间。
抬人的时候,萧彧也搭了一把手,发现闵翀身上滚烫无比,再摸额头,简直能够煎鸡蛋:“他正在发热。”
裴凛之说:“他已是九死一生,薛钊也知道他活不了,便卖了我这个人情。”
萧彧看着闵翀,不由得叹了口气,吩咐吉海:“吉海,去烧开水。”
裴凛之看着他:“郎君是要替他取箭头?”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们家吧。尽人事,听天命。”萧彧找出所有的蜡烛,又将剩下的外伤药全都拿了过来,并拿来了那套植珠用的工具,放在锅中烧开进行消毒,准备给闵翀动手术取箭头。
裴凛之见萧彧一脸认真的样子,自然不好袖手旁边,便过来帮忙,这种事,他显然要比萧彧要更有经验一些。
吴家二郎也被叫了过来,和吉山兄弟一起举着火把和蜡烛负责照明,裴凛之将开水煮过的手术刀在火烧炙烧,裴凛之说:“郎君,要不还是我来吧,这太血腥了。”
萧彧说:“我比你更懂怎么用这刀子和镊子。”
这话裴凛之没法反驳。
萧彧第一次给人动手术,那感觉异常惊悚,尤其是拔出箭头时鲜血喷涌出来时,萧彧几乎要扔了手里的刀,还是裴凛之眼疾手快撒上了外伤药粉,但药粉明显不够用。萧彧也不会做缝合术,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只能用煮过的布按住伤口以防更多的血喷出来。
尽管裴凛之很快过来接手,萧彧的手上依旧沾满了鲜血,他看着被血浸透的布条,惊诧一个人竟然会流如此多的血,这人还能活吗?
终于,裴凛之说:“好了,血止住了。”
萧彧又将另外一块干净的布叠起来,盖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缠裹起来:“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萧彧此刻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想法,到底是希望闵翀活着呢,还是干脆就这么死了。如果闵翀活下来,他们又该怎么面对他?
当晚,吉山和吉海一起为闵翀守夜,依照萧彧的要求,给他用冷帕子降温散热。否则人没死,烧成傻子了谁来照顾。
虽然前一宿没睡,这一夜萧彧还是没怎么睡,自从海贼来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那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不知道还回得去吗?
裴凛之仿佛明白他的担忧似的,握住他的手:“别担心,郎君,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萧彧苦笑:“对不起,凛之,我太自私了,总在给你找麻烦。”
裴凛之说:“郎君别这么想,你这不是自私,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愧于天地良心,我支持你的做法,因为这也符合我自己心中所想。”
“要是那闵翀好了之后,要找我们寻仇怎么办?”
“那就把他杀了,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裴凛之语气充满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