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一个多月前她接到了巴黎一家著名机构,通知出席颁奖典礼的电话邀请,当时乐诗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并没有出席,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接到有关获奖的电话通知,大概是漏接了,对方发邮件也没看到吧。
她拿起这个奖杯和里面的一封祝贺信,放进自己的物品里,一起带回了家。
接着的五天,乐诗就像人间蒸发,再也联系不上,第六天终于拨通乐诗的电话,乐诗知道自己获奖并没有多大的喜悦,无所谓地告诉了她一家酒店的名称和房号,让她有空再带过去,说到时请她喝酒庆祝忧喜临门。那时她才知道乐诗已经变卖了自己的房子。
第七天,她拿着奖杯开着车直接去乐诗住的酒店,路上远远见到乐诗,还是那副漫不经心,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一个人悠闲自在地在街上散步。
她有点怒其不争,这么好的才华,就要这样湮灭吗?那她死心塌地跟在她身边那几年,付出的努力,又算什么?
从巴黎设计学院开始,风头无量又低调异常,被称作冰雪芭比的乐诗就是一个传奇,是她的偶像也是她的目标,她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超越她,站在设计之巅那个最瞩目的位置。
她将车子泊在路边,快步追上乐诗那慢慢悠悠的身影。直到见她拐进一条幽黑昏暗的巷子,一种奇怪的不安的预感让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进去。乐诗已经掀开那家奇怪小店的布幕走了进去,远远一瞥,就有一种被怪物吞噬的感觉。
不安感让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强忍住那种由毛孔处舒张出来的颤栗,到底还是伸手挽开布幕,跨进了这家像黑夜幽灵一样的小店。
刚跨进去,就看到几个外国大汉将乐诗捞起的一幕。条件反射地,她冲过去,伸手拿起奖杯就往大汉头上砸,一边呼喊着明显已经昏迷的乐诗,一边从大汉手上抢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勇,那是几个壮得像牛,一看就绝非善类,拳头都比她膝盖粗的大汉啊。
但那个是她的偶像,是她的梦想,她没有办法看着她身陷险境而自己无动于衷,所以才行动远比大脑快。
这就是不自量力吧!她后脑一痛,来不及思考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已经昏了过去。
再醒来,人已经躺在手术室,惨白的手术室灯光照着她惨白的脸。醒来一瞬间,她还侥幸地以为,自己幸运地被救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她向医生和护士问话,没有人回答她任何问题,所有人都安静和冷漠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当她是隐形人一样。
直到她见到了一个老人,一个像恶鬼一样的老人。老人穿着得体,气质斐然,很有世家风范,就一副人人称颂的、上流贵族、德高望重的人模人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的脸有如恶鬼一样。
老人告诉她被绑架的处境,一边充满礼貌地徐徐介绍着如何植入病毒在她身上,一边命令医生用电脑展示病毒在她身体内繁殖扩散的情况。
最后告诉他,他绑架她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她运气不太好,刚好见到他们绑走乐诗,使他们突发奇想地发现了,她可以成为要挟乐诗的筹码之一,以及其它价值。
老人连名字都不屑告诉她,说完一切就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过了几天,大概是几天吧,被控制在密闭的手术室里,不停地被注射着各种针剂,就像一个活标本一样被研究被分析,只能从轮班的医生出去饮食休息的情况,判断又过了一天。
她被辗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又是一间布满各种医疗仪器的病房。然后有人告诉她,她想活着,就必须顺从地、配合地接受作为替身的任务,直到琴乐诗顺利地完成任务回来,从那一刻起,她要记住自己不再是苏小颖,而是“穆英男”!
哈,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乐诗的本名叫“琴乐诗”!真是可笑!她竟然为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曾知道真名的人,沦落到这样的境地。琴乐诗!琴乐诗到底是什么身份!琴乐诗惹上这样的麻烦,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而她,白痴地自投罗网陷进本来只限于琴乐诗的麻烦里,却是自作自受!
后悔吗?她非常后悔!她后悔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安分地修读工商管理,若干年后接手爸爸的企业,一生平安顺遂,成为人人羡慕的女企业家!为什么要为了虚无缥缈的可笑梦想去修读设计!为什么要进入那家学院成为琴乐诗的师妹!为什么这么自降身价地跟在琴乐诗身边!
最后悔的是,那一晚为什么要跟着琴乐诗进入那家见鬼的店,琴乐诗被人绑架,关她什么事,就算琴乐诗出事,得知消息后,她最多不过跟其他同事一样,掬一把同情泪,现在她会还是无忧忧虑,偶尔跟爸爸撒撒娇的苏家二小姐。
她恨啊,恨自己的自以为是,恨自己的白痴,恨自己的正义感,恨绑架她的人,恨那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穆英男!
最恨的是琴乐诗!那个连本名都没告诉过她的人!让她一直以为她是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她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要因为她受到这样的惩罚!凭什么!
每天,她在绝望中度过,被困在没有窗户的病房里,麻木地接受着各种注射,明明她的身体除了那个不知道真假的病毒,是健康的,却要接受着各种研究和检查。她越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她如此地渴望能再见一见曙光!哪怕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