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暗淡无光的眼眸,也在捕捉着世界一丝一毫极细微的改变。

    即使是了无生气的白发,也在记录着生命一分一秒的欢喜悲愁。

    即使是林中的阴影、即使是承受不了任何光热的雪,也妨碍不了拥有一颗柔软、敏感、剔透的心。

    只因为他的任意安排,你离开了同胞手足。

    只因为“大义”的驱使,你尝尽了痛苦无数。

    如果说,你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那么,告诉我,你的幸福又在何处?为何从未有人伸手,将你救助。

    当你蜷缩在黑暗的墙角,忍受着药物无休止的熏炙的时候,你的胞姐或许正在柔软的床榻上酣睡。

    当你颤抖着接过一把为你采摘的野樱桃,露出沾满眼泪的笑容的时候,你的胞姐或许正在抱怨朗姆蛋糕不够湿润。

    当你的四肢被缚,语言、表情、思想全都被剥夺的时候,你的胞姐或许正做着轻飘飘的美梦。

    如果,你能和她一起成长、一起慢慢长大,那么,现在的你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会不会也在享受着“爱情”带来的烦忧?

    夜色阑珊,倦鸟归还,比阿特丽丝一个人坐在夜色中,她搂住肩膀,因为感觉有些冷。

    忽然,在低低的风声里传来了几下脚步声。

    她回过头去,看见艾谢尔温和的脸。

    “你怎么还在这里?”

    “殿下说让我在这里等他。

    “他还没来吗?”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吧。”

    “回去吧。”他说。

    她用左手牵过艾谢尔的右手。

    因为右手有伤口,很痛。

    加尔尼特从宅子里急匆匆地奔出来,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庭院,刚想喊她的名字,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沉默地在在夜色中伫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比阿特丽丝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好几天。

    她怕父亲、怕布里莱尔也怕她自己。布里莱尔曾经敲过好几次门,想跟她说话,都被她拒绝了。她听得出布里莱尔声音中的失落,妹妹每次的离开总会让她掉眼泪,但她还是拒绝见面。唯一庆幸的是侯爵未曾来过,否则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其实,她畏惧的并不是那场变故的本身,而是深藏在其后的秘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雾中摸索前行的旅人,不知道四周潜伏着怎样的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蹿出一只怪物,把自己撕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