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睁眼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月光,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现在无比清醒,时差还没倒过来,之前又在路上睡了一觉,命运仿佛是有意跟她作对,偏偏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清明,让她不得不去面对她母亲抛给她的沉重问题。
裴语翻了个身,身子蜷缩起来,她将被子盖过头顶,隔绝外界的黑暗,被子里是独属于她的世界,虽然稍显闷热,却不像被子外令人透不过气来。
她重又想起刚刚与陈慈舒的一番谈话。
回国后跟母亲的第一次谈话最终以陈慈舒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结束,表面上是将选择权交给她,可语气却是那么强硬,不容她有半分自己的想法。
毕业就嫁人?还要嫁池家那两兄弟?开什么玩笑?
想起池肃和池康的脸,裴语烦躁地又翻了个身,把自己团吧团吧又往被子里缩进去一点。
她不是不明白陈慈舒的意思,既然她最后一定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嫁一个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的人呢?爱情?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故事罢了。
可是,她被她妈明明白白地安排了二十几年,说句不吉利的,难道她连死了葬在哪个墓园都要陈慈舒给她挑好吗?
裴语真是烦透了这样任人摆布的人生。
她自己已经陷进了淤泥里,又何必再把别人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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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仲是个行动派,跟池家相约组饭局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尽管只是一次普通的私下聚餐,但裴语可以从陈慈舒提前几天就给她准备定制好的衣服看出她妈对这次饭局的兴致有多高,或者说,野心有多大。
一路上裴语耳边除了她妈永无止境让她好好表现的絮叨,就是她爸偶尔插上那么几句对池康的夸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上池康哪点好了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她爸妈怎么只盯着池家这一只羊可劲薅羊毛了?
所有的无奈无语裴语都只敢放在心底,表面上她还是乖乖地扮演着她妈给她安排好的千金大小姐的角色。
等到了地方同池家一家子见面,两家人循例一番寒暄,陈慈舒笑呵呵对池母道:“之前可真是多亏了池肃和池康俩孩子将我们小语送回来,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就让三个孩子坐在一起说说话吧。”
听到陈慈舒这番别有用心的安排,裴语心情复杂地看向座位上的两人,一眼就看见没甚反应的池肃,似乎是考虑到这是私宴,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但仍有许多消息前仆后继地找他,他低着头专心回复消息,而池康——
她转移目光,就见池康还在没心没肺地冲她傻笑,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她过去坐下。
裴语瞬间觉得太阳穴一阵阵闷痛,她现在倒是想看看池康这傻子知道她爸妈存了要她嫁到他家的心思之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裴语也懒得去想她爸妈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小九九,横竖最后她不愿意嫁两兄弟不愿意娶料想他们也不能强行做什么,结果也只会不了了之。
她极力忍耐心中的焦虑不满,走到池康身边位置上坐下。
“肃哥。”裴语照例先乖巧地跟池肃打了招呼。
而池肃也一如既往地以点头作为回应,之后便不再多说话。
和他大哥截然相反,池康是个话唠,一天不说话就浑身难受那种,平时见不上面的时候也要时不时给裴语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现在能面对面说话,他自然不会吝啬打开自己的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