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将军为人刚直,于复杂的官场上总有疏漏的地方,”沈默轻声道:“我会尽量暗中帮衬着他的。”
听出他似乎话外有话,长子一惊道:“怎么,难道有人要对我们将军不利?”
“我也是捕风捉影,”沈默想一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那个上本参部堂的尚维持,与俞将军是同乡,现在部堂大人如日中天,难免有一二宵小会诬告邀功,俞将军还是不得不防啊。”
长子是知道沈默的,一个吐沫一颗星,从来不打诳语,便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转告我们将军?”
“嗯,”沈默点点头道:“我原本想写封信,隐晦的提点一下,但现在你来了,捎个口信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长子重重点头道。
相聚时光太匆匆,兄弟俩还没说够话,外面的军士便道:“巴拉维要启程了。”长子只好起身,与沈默饮下最后一杯酒,便挂上佩剑、披风,抱着官帽出去了。
沈默将他送了又送,一直送到码头,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临行前小声叮嘱道:“要多记航道,争取早日也能独立通航。”
长子重重点头,记下了兄弟的重托。
虽然仅是短暂的一晤,但送走长子后,沈默仍然好几天怅然若失,若菡笑他道:“跟徐渭他们分开,也没见你这样掉了魂似的。”
沈默摇摇头,低声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而长子和沈京,是我的兄弟。”
饶是若菡聪颖无双,却也无法理解男人对感情的分级,便不再去想,转而认真的缝制婴儿衣服去了……随着腹中的孩儿一天天发育,若菡的母性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不再专注于她的事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沈默觉着怪无聊的,便起身道:“我去前面看看。”若菡点点头,笑道:“去吧。”两眼却没离开手中的针线。
沈默大感无趣,便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对正在晾衣服的柔娘道:“你说,在女人心里,是自己的男人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柔娘一呆,低下头,咬着嘴唇小声道:“奴婢都没有,奴婢不知道……”沈默想不到自己随口一问,竟引得她怨气冲天而起,只好败退道:“不要急哈,都会有的,都会有的。”便不顾身份的一溜烟跑掉了。
回到签押房处理一会儿公文,三尺匆匆进来,向他展示一张小纸条道:“这是今早苏姑娘院里发现的。”
沈默看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今日午夜,枫桥夜泊,举火为号,不见不散。’
“看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沈默沉声道:“就算对这颗棋子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也要再试一试。”
“大人,我们要提前设围吗?”三尺问道。
“他们之所以约在城外,又是情况复杂的码头。”沈默微微皱眉道:“就是怕被我们包了饺子……”说着沉吟道:“这次须得一击必中,显然那里并不合适,得设法把那家伙引进我们的包围圈。”
“大人的意思是?”三尺问道。
“要沉得住气。”沈默轻声道:“让苏雪出去和他们接头,先联系上再说。”
“是。”三尺应下,又小声问道:“大人,如果真把那陆绩抓住了,您准备如何处置?”
“地牢就是他下半辈子的家。”沈默冷笑道:“我管的起饭。”
“啊……”三尺轻声道:“大人,您不怕北京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