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死去的第十年，她终于脱离了这座山。
暮醒过来时已经天黑了，大概是在晏炽家里，房间里有一股深沉的木头香味。暮晃着脑袋，疲累像洪水一般袭卷了她整个身体，连意识都迷迷糊糊地，耳边嗡嗡直响。
“喝点药吧。”暮伸手接过汤，放在床头，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晏炽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暮脑袋沉沉的，眼睛不自觉盯着晏炽的脸。晏炽长得很漂亮，大概是年龄还小，脸部线条看着柔软流畅，精致到连眼尾都泛着细腻的水红色，就像幅水墨画，她喜欢长得漂亮的人。暮端起碗，将药全数吞进肚子里，苦味仿佛蔓延至全身，止不住的痉挛。
“这里有甜的。”晏炽把蜜饯喂进她的嘴里。
甜丝丝的将苦味消磨，暮眼睛发酸，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嗓音微变：“谢谢。”
暮又睡着了，似乎想把所有的疲惫全部消除，她睡了整整三天。醒来时连发丝都透露出软绵绵的姿态。又睡迷糊了。
这是她的身体。
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人走向暮，半边脸被银质的面具挡住。不管记忆如何被时间冲散消失，她都忘不了眼前的人。暮瞬间警惕，抓住被子的手微微颤抖。
“不必这般怕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那人软下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他说：“你借着玉佩的灵气塑身返生，可是你要知道这终究不是正道……”
“那又如何！”暮打断他的话，抬头盯着他，怒气喷涌而出，“我只是想投胎转世，你却偏偏让我守在山上，断了我的路。整整十年！或许十年于你来说只不过一瞬，可你知道吗？于我来说就是无止境的等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生死轮回。可看到阎王的那一刹，她知道她忍受不了。
阎王任她冲他撒气，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一出闹剧而已，不值得他动侧隐之心。阎王淡淡开口道：“想不想回是你的事，我已告知过你。只是这后果，你要担的起。”遂转身离开。暮呆愣几秒，追了出去。只余下一阵黑色烟雾。
暮捏着衣袖的手陡然滑落，手心一片滑腻。
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
晏炽远远看到在原地发愣的暮，他快步走过去，心中满是欢喜。“你好了啊！”语气轻快，把暮发昏的脑袋给唤醒。
“嗯，我没事了。”暮点点头，冲晏炽笑。
她想走，今天就走，她不知道后果会不会波及到晏炽一家，她不能也不想知道，她得走。
暮咬咬唇，说：“我该走了。”
“什么？”
“这几日是我打扰了，我也修养好了，实在是不该继续叨扰。”暮垂下头，她被带出来，用了人家的玉佩，住了别人的房间，如今不报答还急着要走，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是……
“你要去哪儿？”晏炽压制住要跃起来的声音。
暮不敢抬头看他，声音微弱：“随便哪儿吧。”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做个侠客，逍遥自在。”晏炽开始畅想未来，眼里含着期待望向她。
“你有家人，你不能丢下他们。”暮颦眉，摇头。
晏炽沉默着，他知道暮不会带上他。不过没关系，他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