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支撇了撇刘海,叹气:“哎,你看看我,为了入乡随俗,特地换了身红,结果美人们个个都戴着面具,哎,这我不白换了?”
叶春渺只听头上一声冷笑:“魔族百年陋习,到了今日才发挥一次作用。”
随即,她便被谈昭移到了祁支怀中。谈昭的指尖搭在猫脑袋上顺了顺,声音淡淡:“照顾好它,否则……”
后话止于此,扔下这一句,他便飞身掠离,留少年与猫立柳树之下。
祁支凝视着谈昭离开背影须臾,回过神来:“小鼻屎,你魔君不要你了,你魔君把你送给我了。”
“嗷!”
住嘴!听你说话就烦!
硕大的花船从上游缓缓飘来,宏大又肃穆,它遮天蔽日,仿佛鲜色大口,张口便欲将河岸两侧白花花的花生米都吞进肚子里。
花船飘近了,密密麻麻的鼓点声便逐渐传开,鼓声喧天时,岸边一抹赤影飞掠而上。
船飘进河岸了。
与此同时,低沉的歌声从密密麻麻的金铜色面具之下飘了出来。
“神祗来,神祗归,来去皆如空,殿宇落尘风,堕不如归,归不如合……”
歌声在河岸与花船之间空荡,如风中哀怅,却又多含几分希光。
歌声起,船头的那抹赤色也一跃而起,优雅矜贵地落在了高高的船桅之上。
风起,赤色红摆衣袂翩跹。谈昭换下了惯常冷冽的黑,一袭红袍刺目惊心的艳丽,面容只一词“冷艳无双”可形容。
歌声飘摇沉沉。
他高高立在船桅之上,踩荆棘玫瑰、顶沧海穹天,手持两把血色弯钩尖镰,提刀矜贵、挥臂黑影残落,身形修长优雅,犹如神祗降世。
“花荆船,祭堕神,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祁支喃喃。
叶春渺暗暗记着他的话,在心中回忆了一番,却是没想起什么。她读过的杂书不少,仙派藏书阁都快被她啃过几遍,但关乎魔族的内容微乎其微。
故而她对于魔族的认知,仅存于教书先生口中的“魔窟”“恶魔谷”“吃人不吐骨头”云云,更别提这什么元一节了。
鼓点渐落,花船停泊在了河岸边,灯火点亮,整艘船通明光盈,如河面上的黄粱一梦,梦幻璀璨。
元一节,永玉乡休假,魔族族人相聚于河岸两侧,魔君于花船之上设宴,席上除了白发苍颜的大长老们,还多了一座——
那个年岁不大的绯色少年抱着一只瘦猫,坐没坐相,吊儿郎当。
有长老狐疑低问:“这真是余阁阁主?靠谱么?”
“千真万确,看着是不靠谱了点,但人是真的余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