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停在石铁山身上,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这少年身体骨骼,倒是学拳的好苗子,虽然年纪稍嫌大了些,但只要肯下功夫,只怕自己现在这些弟子成就都不如他。
“你们!”石铁山咬着牙,向前迈了一步,“欺人太甚!”
“哼,有剑就了不起了么?”曹纵鹤侧过头去,对那个年纪最长的弟子方林道:“方林,去教教他,让他知道剑不足以恃。”
方林吃了一惊,师父会让自己来对付这小子,未免太瞧得起他了。他看了曹纵鹤一眼,在曹纵鹤眼中看到一丝只有他这追随多年的弟子才明白的意思,他应了声“是”,大步走向石铁山。
若是轩辕望,此刻只怕会惴惴不安地叫他别过来,但石铁山这牛脾气,若是发作了恐怕只有华闲之与崔远钟才能制服得了他。因此方林向他走来他不但不退,反而也迎了上来:“哼,来吧!”
“这小子倒颇有胆气。”曹纵鹤自然知道,方林每向前走一步,石铁山感觉到的压力便强上一分,若是普通人,不待方林走到身边,只怕已经吓得转身逃走了。石铁山不但不畏惧,方林的压力反倒更激起他斗志来。
“呀!”石铁山猛然向前跃进,剑挟着风声劈向方林伸出的右臂。方林却丝毫不闪避,石铁山眼见剑要劈中对手时,方林手臂轻巧地一翻,五指搭住石铁山的剑,石铁山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大力,剑几乎要挣脱他的手飞出去一般。他心中一怔,方林左掌看似软绵绵地击在他的胸上。
与方才那叫休仁的大汉击中胸膛不同,方林这一掌并没有多大威势,但石铁山只觉一股寒气自他掌中吐出,自己胸口一紧,内腑翻江倒海般地折腾起来,手再也无力握住剑,方林就象摘个果子一般轻松地从他手中将剑拿走。
“剑有什么用,使剑者失去了剑,就什么本领也没有了。”
方林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又将剑塞回石铁山手中,若无其事的拍拍手道:“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请师傅收你为徒,让你学得远胜过剑艺的本领。”
石铁山胸中的翻滚这时才停止,他呆呆地望着方林,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华闲之一直不曾收他为徒,他性子又倔,也不曾向华闲之说起拜师的事情,只是崔远钟传他剑技。在他心中,一直将剑看得与华闲之崔远钟一般值得他尊敬,也无数次梦中见到自己挥剑击败一个又一个强手。但他第一次直正用剑,就被人赤手空拳将剑夺了去,他一向以为华闲之天下最厉害,崔远钟在年轻一代中最厉害,而自己是崔远钟教出来的,想来也挺厉害,却不曾想到过,自己在别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华闲之师徒都不在家,留你替他看家,想来你对华闲之师徒极为熟悉,只要你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便收你为徒。”
见到崔远钟脸上的迷茫,曹纵鹤满意地微微一笑,还是大弟子办事深合己意。那小子脸上不是畏惧而是迷惑,显然方林一出手便夺去他的剑已经让他动摇了。
“我为何会一出手就被人夺去剑了?”
石铁山心中满是疑惑,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剑,又瞧了瞧方林的手,怎么也想不到为何方林在自己剑快劈中他时,却将剑夺了过去。
想不通,那就再试一遍!
石铁山便是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牛脾气,既然想不通,那就再来一遍试试。换了旁人被如此轻易地击败,定然会产生畏惧,而石铁山却没有。他脑中想起崔远钟在教他剑技时说过的一句话:“你要对自己和自己的剑有信心,象我,黄金之剑在手,就绝不会被任何对手击败!”
“除了华先生还有远钟大哥,谁也不可能击败我,不管你方才用的是什么邪法,我总能对付得了的!”他盯着方林,心中暗想。
方林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只道他被自己慑服了,又是微微一笑。正这时,石铁山大吼道:“再来!”
石铁山嗓门极大,这突然一声暴喝,让方林也吓一大跳。石铁山抢步上前,依旧是双手擎剑斜劈了下来,却作与方才如出一辙。方林嘟哝了声“自讨苦吃”,看准了他剑落下,又是一翻手臂,将剑夺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将剑还给石铁山,而是掷在地上,石铁山想去拾剑,方林一脚踩住剑身:“这种没用的东西,还要做什么?”
“要爱惜你的剑,象爱惜你的眼睛一样。”石铁山脑海中蓦地想起当年崔远钟与自己都还只是小不点,崔远钟第一次教自己剑时说的话来。当时崔远钟模仿华闲之的口气与神情,自己听了还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可始今,自己的剑乱在泥污之中,被人用脚踏着……
“为什么会这样!”石铁山猛然向方林撞去,想将他挤开夺回剑,但他身躯撞在方林身上,有如撞着了一堵墙一般。方林也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子不识好歹,若不是师傅起了爱才之心,干脆把他交给几个喜欢折磨人的师弟,让他们为休仁出一口恶气才是真的。
“小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说实话,要么死。”方林冷冷道。
“不!”石铁山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睛象疯了的牛一般,“不!不!绝不!”他吼着又冲了过来,方林轻蔑地伸出一只手,石铁山被他揪住衣领,整个人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几丈外的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