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位沈二小姐与初见时有什么不一样了。
“怀君,你那处的床榻实在是窄小,翻个身都难,还是回我的院中住吧,”沈芙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忍到石铭出了院门,才转向季怀旬,“我那处十分宽敞——”
“无论做什么都方便!”
知道沈芙说话没有轻重,春芽做足了心理准备,听了最后一句,还是变成了颗柿子,烧红的脸都快埋到胸口了。
这话实在引人浮想联翩,季怀旬面上也显现出几分不自然。他看着沈芙满是澄澈的双眼,突然觉得新婚夜时为图省事说那些话蒙骗她,也许并不是一件明智的决策。
轻咳一声,季怀旬藏起情绪,轻声道:“夫妻间,不用在意这些......”
“要在意要在意!”以为季怀旬害羞了,沈芙贴心的抢过话头,“你说过的,既然是夫妻,就一定是要一起睡的。你放心,这件事由我来安排,我会尽量想的周到些,让你院中的人将你常用的东西都搬来这处,不用你费心。”
沈芙掰着手指头,皱起眉苦苦思索:“衣物、惯用的物什、书册......应该没有遗忘的吧?”
季怀旬眼眸深深,听着沈芙滔滔不绝地絮叨着琐事,恍惚间觉得若是身边有这样的人陪着,似乎也不错。
但也只是一瞬间。
顿了顿,季怀旬喉间微紧,神色恢复如常,打断她:“你不用费心布置了。”
难道夫君睡惯了昨夜那张窄小的床榻?沈芙小脸有些蔫蔫的,低声道:“可你那处,两人睡着实在是不舒服,久了怕会腰酸背痛......”
“你多想了,只是刚刚父亲命我出城联络卞城的商铺,我下午就要走,”季怀旬移开眼,不去看面前一脸可怜兮兮的沈芙,语气不自觉带了僵硬的柔软,“这趟来回要不少时日,这事不急于一时,毕竟你我要分隔开好一段时间。”
更何况他这次是存了一去不回的心思,将那些东西搬来搬去,实在没有必要。
原来夫君是愿意搬过来的,只是顾虑出府办事时间久,不想让她今日太过劳累。想到不用再睡那张硬的戳人的床板,沈芙暗暗松了口气。
前世沈芙一直觉得男子就该像父亲那样,有一颗忠心报国的赤诚心肠,而成亲后她见季怀讯整日闭门不出,没什么上进心,并不是她心中理想夫婿的类型,这才一直对季怀讯不温不火,没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重活一世,沈芙本来都想开了,觉得是自己前世太过狭隘,男子也分许多类型,像夫君这样的也未必不好,最少有时间陪她,不至于独守空房孤寂一生。
此时见他竟然愿意出门做事业的,再联想到刚刚不忍自己劳累的温柔体恤,沈芙越发觉得夫君是一个值得依托一生的好男人。
自家男人要出门奔波,沈芙不禁有些心疼:“委屈你了,平日见你不善与人交际,这一次还是出远门,路途颠簸,实在让我担心。”
“我......”季怀旬被她目光里的担忧看得十分心虚,侧过脸,“石铭也会与我一道,我不会出事的。”
季怀旬本意是安慰眼前人不用担心,没想到沈芙听了这话更加不安了:“你本就是第一次出门,竟然还要带着他那样不学无术的闯祸精?不行不行,我实在放心不下,等下问问父亲能不能陪着你一同去,路上也有一个照应。”
当下民风日益开放,商人出行时带着妻子同行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沈芙觉得十分可行,却见季怀讯面色一变,“不可!”
沈芙不解地看过去:“怀君不想我同行吗?”
季怀旬冷面冷心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有人这样关切过她,此时对上沈芙视线,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背过身,季怀旬垂眸,避重就轻道:“同行的都是男子,若带上你,并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