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慕忽然看到江小寒在奉掌门的身后摆了摆手,然后很细微地比了一个数字八。
秦慕灵机一动,随即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惜,这个不是九花玉露,应该是八花玉露,还少了一种花。”
“哦?何以见得?”洪天象听秦慕这么说,古井无波的双眼里终于露出了一抹诧异,奉落盏也竖起了耳朵。
“缺的这一花,便是正阳花。这花的香气,从一开始嗅入鼻腔到沁人心脾,再到流淌入经脉刺激神经的感觉都很对,但是这尾巴上的感觉却出现了一丝不稳定,有一抹难以言说的燥热没有被压下去,正阳花乃吸纳阳气之物,若是缺了这一味,自然感觉会差上那么少许。”秦慕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秦慕说完,柳云君面色难看,首位的洪天象则是哈哈大笑,冲秦慕做了一个手势:“好小子,真的有眼水。来来来,这都能看出来,不简单不简单,坐吧坐吧。”
秦慕冲着江小寒感激地挤了挤眼睛,两个人虽然之前交谈不愉快,但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心照不宣。
秦慕对于九花玉露其实所知不多,真让他去猜究竟是不是九花玉露,都很难,而若是问他究竟是差了其中的几株,只怕更是根本猜不中。
但江小寒既然给了秦慕提示,他也不傻,便可以对着正确答案,拿理论往上套,自然没什么破绽。
他这一说,几乎把全场都唬住了,这九花玉露少了一味,这等眼力和嗅觉,即便是奉落盏都不敢拍着胸脯这么笃定的说出来。
因此秦慕这么一说,柳云君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刁难秦慕,其余几人跟秦慕本就没什么恩怨,自然心悦诚服地让他落了座。
其余四个弟子虽然对于长辈们的决定有些狐疑,但是沉默着坐在了一旁的一个小桌子上,菜肴比起大桌要少上不少。
寿宴开,无礼乐丝竹,无美人伴舞,只一个大花圆桌,桌上摆着各式名贵菜肴。
洪天象端坐首位,长须微飘,一身慵懒,旁边一个小牛犊时不时地还会蹭一蹭他的白毛。
寿宴并无旁人,就是天毒门四位大能和五位弟子,但是长辈在桌,不论是和他们一桌的秦慕,还是另外一桌的四个人,都不免有些拘谨,一桌丰盛的酒席竟是吃得没有什么味道。
秦慕没滋没味地吃着,洪天象抹了抹下巴胡须上沾着的酒水,看着那个小家伙,笑着说道:“秦慕,这次咱们天毒门派了你,江小寒,何冷玉,白青山,还有贺恩五个人参加猎魔大会。”
这看似是在宣布,实际上早就定了的名额,只是洪天象现在借着这个寿宴正式让五位弟子放心,毕竟参加猎魔大会名额有限,所以这几个人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而秦慕也通过洪天象的话,终于知道了之前给自己极其阴冷感觉的棉袍少年叫什么名字了。
“贺恩。”秦慕嘴角轻微抽动,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在天毒门并不出名,甚至可以说是无人提及。
想必也是个潜心修道,不问世事的猎魔者,能成为前掌门的弟子,其心智与天赋,自不必多说了。
这个时候,洪天象又轻咳了两声,看着旁边的几个弟子,轻声喊道:“你们几个人都是猎魔者,那我问问你们,何为魔?我们自诩为猎魔者,我们所要猎杀的,又是什么?”
五位弟子相视一笑,他们其实都知道,这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一个二个都安静地吃着饭,洪天象又饮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人之魍魉为妖,兽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偏向异端为恶。
你们要记住,有心存善良的魔,也有嗜杀如命的人,这世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好事的人和做坏事的人,你们身为猎魔者,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内心的底线,我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告诉你们,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住,世间之魔不可怕,心中之魔不可留。”
“我们天毒门,上体天下,下怜万民,毒可杀魔,亦可救人,二者,不可颠倒混淆。”
听到洪天象的这番话,秦慕深有感触,这跟当初在吸收殒魔九天时听到的话差不多。何谓光明猎魔者?不仅要猎这世间之魔,还要猎心中之魔。
只是洪天象这番话,将酒席的氛围弄得不免有些严肃,虽是寿宴,但丝毫没有半分要祝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