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砚回过神来,忙拱手道:“见过镜缘公子。”
镜缘摆摆手,笑眯眯道:“世人总唤我镜缘公子,我如今一把年纪,听着总有些害臊,你不妨跟着拙儿一样,唤我先生吧。”
朱砚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眼前的男子看似天上谪仙般出尘,却分外好相处。他又连忙让三小只给镜缘问好。
镜缘递给朱砚一块令牌,道:“你们在清水县发生的事情,楚拙已经详尽地与我说过。你放心,朝廷如今已经撤下对你们四人的追杀令。
因你们与邪灵接触甚密,我们不能放任你们离开,我便帮你在天衍处申了个职位,作为拙儿这个调查使的副手,你看如何?”
朱砚接过令牌,忙不迭的道谢。
镜缘又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我们不会禁着你们一辈子,待得我确证了你的灵魂无异后,你只需在天衍处呆满一年,便能自行离去。”
朱砚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此刻摇身一变从魔教余孽变成了吃官家饭的小兵,他也没有一丝不适应。更何况,楚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交好的人之一,他也乐得给楚拙打下手。
镜缘安排妥当,便命楚拙将三小只带下去歇息,朱砚则需要留下来接受魂魄的审查。
敞开自己的魂魄,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最隐私的秘密都暴露给外人。真到了这一步,朱砚还是有些紧张,他有些没话找话地问道:“先生,您对魂魄一道非常精通么?”
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说了错话。镜缘公子修行千道,理论上来说就没有他不精通的道法。
镜缘却向他认真解释:“我虽修行道法众多,但对于魂魄一道,的确钻研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似是看出朱砚非常紧张,也便不着急立刻施法,反而悠悠地扯起了话题:“拙儿说你来自异界,魂魄与此界不尽相同?”
朱砚点点头。
镜缘凭空变出一双藤椅,示意朱砚坐下:“我的魂魄,其实与世间众人的魂魄也存在差异。”
朱砚十分好奇,他对魂魄一道本就不甚了解,便向前倾了倾身子,侧耳聆听。
“我出生时,魂魄遭到了天劫,碎裂为成千上万缕残魂,族中长辈以通天手段,将这些魂魄粘连,才保下我一条性命。不过,遭受了天劫的魂魄已然发生了变化,分化为了诸多独立的个体。
因此,于常人而言,修行一途,只需天资聪慧,功法契合便能一日千里。
与我而言,我体内的千万片残魂需要同时修炼,才能维持魂魄稳定。所以并非我贪多嚼不烂,去学那万千大道,而是只有习得万千大道,才能满足我体内魂魄的修炼需求。”
镜缘说的轻飘飘,朱砚却听着格外沉重,甚至有些酸涩。
常人以完满的三魂七魄修行某一道法,都未必能够大成。而镜缘公子却是以残魂修道,其中的艰苦卓绝,比之常人,不知要高出千万倍。
世人只看到了镜缘公子的天赋异禀、绝代风华,却不知这样的成就下是步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转念又想到,楚拙说他因着体质特殊,才跟随镜缘公子修行。
莫非?
镜缘倒是想说出楚拙的悲惨身世,来博一博得朱砚的同情,说不定还能赚来几滴眼泪。这朱小郎中瞧着是个心软的人,说不定就半推半就地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