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砚一行人寻了牙行,牙行的伙计望着眼前一大三小的怪异组合,略微狐疑的问道:“是公子家的长辈打算开医馆吗?”
朱砚只得再解释一遍:“不是我家长辈,我就是医师。”
牙行伙计瞧眼前的年轻人尚未及冠,不像是身负精湛岐黄医术之人,但送上门的生意没有往外送的道理,他违心地恭维了一句,便随即介绍道:“公子运气不错,附近刚好有一家空置的医馆,我带几位瞧瞧?”
见朱砚点头答应,牙行伙计便边走边介绍到:“公子有所不知,这医馆空置了不过三个月,之前的老郎中患病去世,又无子嗣或徒弟,医馆便闲置了下来。”
朱砚心中一喜,才闲置三个月,想来自己不用大做装修,又省下一笔钱。他沾沾自喜,随口问道:“老郎中医术如何?因何去世呀?”
牙行伙计叹了口气,道:“这位老郎中姓叶,在本地行医三十余载,端的是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不过自去年起,老郎中许是精力不济,每日出诊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是卧床睡着,三个月前街坊邻里发现叶老郎中已经三日未出诊,便去医馆后堂寻他,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去了,应当是在睡梦中走的,还算安详。”
朱砚见他似是有些伤感,便劝了一句:“生死由命,老郎中这是喜丧了。”
牙行伙计笑道:“谁说不是呢,当今年岁,能健健康康活到老,安心地躺在床上死去,已经算是福报了。”他年纪不大,口吻里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沧桑。
听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惜朱砚并不愿深究。
牙行伙计见状也不再感慨,加紧了脚步,将众人带到一个巷子里。
“这儿是新开巷,巷子左侧第二家便是空置的那家医馆。”他领着四人走进医馆。
医馆牌匾上提着妙手回春四字,只是落了尘,许久没有人擦拭的模样。进门是朱红的柜台与贮存药材的药阁,左转有一间空屋,应当是用来接诊病人用的。空屋后头是后院,应当是也老郎中日常起居之处。
牙行伙计看着空荡荡的后院,脸色变了又变,无奈道:“公子有所不知,原本也老郎中在院子里摆了许多药材,他已去世,就都被人给搬光了。”
朱砚赶紧说不妨事。事实上,作为一名西医大夫,他对于中医的了解仅来源半个学期的中医课程,记住的最多也就是君臣佐使、十八反等,至于如何利用中医理论对症治疗,如何配置中药,他是一窍不通。
这一世原主修行的长生卷中虽然对于药材介绍颇多,但涉及的多为修行人所用的天材地宝,与寻常百姓所用的汤药也相差甚远。
好在朱砚也不打算走传统中医那一套,在长生卷功法与金手指一般的灵力操纵能力下,他打算像救治卫梓衣一样诊治其他患者,再开些常见的补气补血之药,用以收取报酬。
在院子中转了一圈之后,朱砚颇为满意,便肉痛地交了六个月的租金。待牙行伙计走后,他招呼三小只一起将院子和房舍打扫了一遍。眼看日头高照,四人都有些饥肠辘辘,朱砚便自告奋勇地提出给他们做一顿午饭。
其实上辈子的朱砚并不精通厨艺,做出的东西勉强能果腹罢了,距离美味还差着很远。但此刻他囊中羞涩,不能总是顿顿下馆子,便只好承担起准备一日三餐的工作。
医馆后院里有现成的柴火,灶台也被小夫子刷得干干净净,朱砚便打算出门买些柴米油盐回来。
他让三人继续打扫,自己出门,寻人问了问,去了临近的菜铺子。
中午时分菜铺子里的顾客已经寥寥无几,新鲜的菜品早就售空,只剩下一些挑剩下的蔬菜瓜果。旁边卖肉的屠户那儿倒是还有些成色不错的肉品。铺子面前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瘦弱妇人,双鬓漂白,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似乎在和屠户比划什么。见到朱砚走过来,便走近轻声问道:“这位公子,你要买肉么?不知能否……能否……和我共买一两,我……我只要一点点?”
朱砚闻言略感诧异,下意识道:“不用了,我须得买好几两。”
“这样呀……”她眼中是难掩地失望,旋即又向屠户比划道:“我只要拇指大小,张哥你说多少钱?”
那屠户也是无奈:“钱家大嫂,您是知道我们一般不这么卖的,这样吧,我只算你五文钱。”
这位钱家大嫂便掏出一个打着补丁的布袋子,掏了又掏,只掏出三文钱。她十分不舍地抬头看了看案板上的肉,双眼倏红,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