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在县衙大堂等了约莫三刻钟,那人才姗姗来迟。
“沈公子,这位便是常典史,你有何话便与他说吧。”那衙役介绍道。
这位常典史一来,沈虞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她微微皱眉。再看他此时一脸餍足的模样,身上的衣衫也皱皱巴巴的,便明白过来,想必这人是才从女人的床榻上下来呢。
常弘义一进门乍一看这么个俊俏的小公子,眼睛一亮,脸上便忍不住透露出贪婪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虞被他黏腻的目光看得发毛,镇定的行了一礼之后,说明了来意。
“常典史,沈某此来便是为了一桩冤案。”
常弘义在上首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笑道:“哦?我年昌县竟然还有冤案?小公子莫不是故意讹人的吧?不过也不要紧,小公子生的俊俏,小爷心甘情愿被你讹。”
他说话带着股调戏的味道,沈虞不悦得很,若是以往这样的浪荡子,她定然毫不客气的往那张猥琐的脸上揍几拳。可此时,她是来求人办事的,况且人生地不熟,也好惹事。
“常典史,在下铺中的两个掌柜之前经过年安县时被误当成贼匪关押了起来,此事是个误会,我已将两人的身契带了过来,还请常典史过目。”
提到两个掌柜被关押,常典史微微一顿,坐直身子问道:“那两个掌柜姓什么?”
“一个姓王,长安人士,另一个姓林,从顺县来的。”
常典史蹙眉打量她半晌,突然问道:“张承运与你是何关系?”
“张承运?”沈虞不解,“张承运是谁?”
常典史见她不似说谎,这才又坐回去。此时脸上不复之前浪荡的模样,倒是神色郑重起来。
关于年昌县牢里关押的这两个人,此前有人悄悄的来找过他,还送了一匣子金条过来,说让两人在牢中关个几年,但又不能伤其性命。他之所以答应此事,倒不是因为那匣子金条,而是来人身后的势力,正是张承运。
张承运此人,名为商人,实际上与官场中许多人也关系匪浅。此人,他还是年前去参加陈知府寿宴的时候,在宴席上见过一面,彼时他是知府的座上宾,不苟言笑,但凡看人,便始终带着一股深沉的压力,莫名让人胆寒。
张承运既然发话不能谋害两人性命,想必是顾极眼前的这位。那这位到底是谁?与张承运又是何关系?他亲自来要人,自己是给还是不给?
而且更让他心烦的是,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俏生生的小公子,倒是不好动手了。
沈虞不知常典史一盏茶的功夫便想了这么多,她再次问道:“请问,在下的那两个掌柜何时能出狱?”
常弘义想了想,拒绝道:“沈公子无需着急,两人既是牵扯到盗贼的案子,自然还需些时日细细查探,今日,还请沈公子先回。”
说完,他让人送客。
......
沈虞又一次回到了泽州客栈,她身心疲惫。原本以为此事简单,只需她做人证,再将那两人身契呈作物证即可,却没想到困难重重。
傍晚沐浴过后,她倚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湖泊,深思起来,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之前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觉得但凡与她沈家案子有关的事,总是阻碍不少。就比如王掌柜,两人好端端的经过泽州却被下了大牢,原本也只是一件丢了路引无足轻重之事。还有今日见的这个常典史,先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到后头她说明来意之后,脸上郑重的神色,更是说明了此事不简单。而这个不简单想必不是指案件,恐怕是指放出王掌柜两人并不是容易的事。
可此事退开来看,王掌柜两人出狱为何这般难?他们身上即无巨额财产可敲诈,也无其他可利用的东西,唯一的,想必就是林掌柜身上的账本,与沈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