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锆跳槽回国之后事业运气一直不差,那年春天他升职换了辆新车,不算便宜的意大利牌子,通身漂亮的宝石蓝。
同事揶揄这颜色像小姑娘喜欢的车,他笑一笑,没做声。转身跨进驾驶开走,穿梭在低欲压城的暗云之下,隐隐约约车窗外像是已经有雨丝在飘,好在工作日还没到下班高峰,道路上车少人少,没多久他到了那家西餐馆,灰淡淡的雾色里闵雪站在路灯下,歪头打量他这辆一鸣惊人的豪车。
“你还真买了?”她扬眉发愣。
半个月前他给她发过几张图片,问她觉得这款车哪个颜色好看。她见牌子贵得太离谱,便只当他是闲得无聊做什么春秋大梦,随手挑张蓝色给他转发回去,那时刘锆回复一个“好”就再没有消息。
“你的话哪能不听,”刘锆跨出车门,又记起什么,弯腰回副驾驶拎出个纸袋,“多谢,眼光不错。”
闵雪接过低头,米色麻纹纸配浅金纱带,是她买过几次的那个奢侈品牌。
打开盒子,黑丝绒衬底的一条澳洲白珍珠项链,她似乎曾在某个专柜见过一条类似的,不过品相没有眼前这条好,价格自然也远比它要低。
她默了半秒,把盒子原样放回纸袋里:“这可太贵了。”
“收着吧。”侍应生远远拉开门,刘锆示意她往里走,“跟别人就算了,跟我还客气。”
“无功不受禄呀,”闵雪说,“就因为帮你挑了款车?”
“也不算,就是看见觉得漂亮。”他笑道,“我嘛,又没人可送,就买给你了。”
有钱人还真任性,闵雪撇嘴摇头,有这闲钱都不知道能吃多少顿烧烤。
而今晚他选的这家这西餐馆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消费场所,她一不留神上了贼船,扼腕顿足问他干吗不像从前一样找个街摊喝扎啤,刘锆听了直笑。
“就要下雨了,哪还有什么街摊,”他替她拉开椅子,“再说你总喝一种酒,喝腻了也该换换口味。”
她不知是她过于敏感还是他真的话里有话,终究那话不算让她舒服,她垂眸笑笑没有回答。
她不会法语,也没兴趣看那卖金子的菜单,刘锆便做主帮她点餐,于是她摆弄一阵桌布,再看看桌上高瓶里插的红玫瑰,那并不是很纯粹的红,好像还有几分蓝紫色泽掺在里边,清清冷冷,有些特别,她沉默追忆,倒很像许多年前他在泰晤士河上买给她的那一朵。
托这位有钱朋友的福,那晚她吃到很名贵的法餐,喝了很名贵的白葡萄酒。
从餐馆出来,这城市正下着不小的夜雨,刘锆把她扶到副驾载她回家,她醺醺地歪头靠在车窗上,她想他说得对,葡萄酒跟扎啤是不一样的,而她又有什么酒没喝过?都已经尝过那么多了,总不能这一辈子都只喝一种酒。
后来那年夏末,刘锆在闵雪身边见到一个新的男人。
也不算太新,其实他们见过面,宋氏集团的公子宋知诚,高大帅气,年青有为,如言情里千篇一律的总裁人设,整个人生光鲜璀璨几乎没有污点。
唯一的污点大概是曾经被人按在地上一拳打断了鼻梁骨,而好巧不巧,那污点现场他也目睹过。
刘锆见闵雪脖颈上戴了更漂亮的项链,偶尔下班,送她回来的是更金贵的名车。
相比之下,他的新车和珍珠项链简直廉价到尘埃里,可是他不在乎,闵雪说她重新谈了段恋爱时,他笑着说了句恭喜。
“你瞎乐什么?”许是他看起来太开心,闵雪失笑道,“难不成真把自己当成娘家人,我傍了个大款你也跟着高兴啊。”
“觉得你厉害。”刘锆摇头道,“这么高端的鱼,有多少女人你争我抢地盯着,之前还以为跑了,结果兜兜转转又被你钓到。你真的很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