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子所言虽然不假,但凡事还是稳妥些更为妥善,况且当年吴国有孙武和伍子胥两员旷世名将,才得以大破楚军。”
说道这里苏秦并未说下去了,可话中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燕国虽然国力日增,却苦于军中无良将,冒然与齐军开战并没有太大的胜算把握。只是碍于将军骑劫在此,所以苏秦才没有把话挑开。
可骑劫听了却不肯善罢甘休,目中凶光闪过,大步上前屈膝跪下,低吼道;“王上,骑劫自幼从军,追随二代君王,如今未尝有过一败。相邦既然瞧不起我们燕将,那还请王上命我出战齐国,若不能取胜,末将愿意提头来见。”
苏秦此时已经心感不妙,觉得太子和骑劫似乎是有备而来,连忙开口劝阻道;“骑将军说笑了,如今我燕国和齐国邦交和睦,十几年来相安无事,若是贸然开战,并无合适的理由,民众多会不解。况且齐军强盛,又有韩魏相助,我燕军恐无胜算。”
姬乐资却道;“相邦似乎忘记了,如今齐军主力正在函谷关窥视关中,国内空虚无比,正是天赐我燕国良机。若是派一大将攻入齐国,必然势如劈竹,待到齐军仓促回师,早已大局已定。那时候即便不能灭齐,也能尽收齐国北部的河间之地,让齐国损失惨重,报我们当年之仇。”
“至于魏国和韩国,那就更加不用担心,韩魏之所以会依附齐国,无非是因为为秦国所迫,才不得不被齐国驱使共同伐秦。如今函谷关已下,秦国伸往关东的触角已经被砍断,你当真以为韩国和魏国会死心塌地的为齐国卖命?恐怕那时候也是作壁上观,拥兵观望。赵国与我燕国相互依存,秦国与父王更是甥舅至亲,我燕国若伐齐,秦国和赵国定不会袖手旁观,如此大局可定。”
(ps:当今秦王稷是秦惠王的少子,燕王职的母亲是秦惠王的女儿,所以秦王是燕王的同父异母的舅舅,虽然姬职比赢稷大了整整十岁......这种事情在战国时期还是很平常的)
姬乐资话音刚落,骑劫就已经大声道;“王上,请让末将领军直捣齐国腹地,一雪我燕国当年耻辱。”
姬乐资和骑劫的一番话让姬职砰然心动,连苏秦都不得不承认姬乐资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如今齐军主力孤悬国外,国内空虚无比,若是燕国此时大举入侵,必然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重复当年吴国灭楚之事并非没有可能。
但问题是,这事太过于冒险了,稍有不慎,燕国十几年来的辛苦努力就会付之东流。
姬职神色阴晴不定,面色神情复杂,显然是在犹豫不决。目光望向苏秦,露出询问神色。苏秦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却还是委婉的劝说道;“齐国毕竟是数百年的大国,主力虽然孤悬国外,但国内人口稠密,临时动员起一支大军守城并非难事。如果我们战事不顺,一旦拖延持久,待齐军主力回师反击,便大事不妙了。秦国新败,已将河东之地割让给韩魏求和,短时间内恐无再战之力,赵国正在全力攻打中山国,无暇相顾,再说赵主父本就无心与齐国交战,所以指望秦赵相助,恐非易事。”
姬乐资却冷哼一声道;“前畏狼后惧虎,相邦如此胆小谨慎,如何能成就大事。我们这番只要能尽占齐国的河北之地就可,到时候即便齐军回国,也只能隔着大河望河兴叹了。”
随即望向姬职,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父王,请下决心吧,如此良机若是平白错失,下次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父王你自小教导儿臣,自古成大事者无不是心志坚忍之人,当机立断杀伐果断,如此方可为人中枭雄,为何今日父王你倒是犹豫不决,难不成还要让我燕国再蒙受屈辱十年、百年,为天下人耻笑!待儿臣即位时,也要背负着无穷无尽的屈辱。”
姬职身躯巨震,显然儿子的最后句话打动了他。确实,他不能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应该当机立断。
“骑劫。”
“末将在。”骑劫大声领命。
“寡人拜你为将,即可统领大军南下攻齐,如若不胜,军法处置。”
“诺。”骑劫满脸兴奋的说道。
“苏相。”
“臣在。”
姬职心怀歉疚的看了他一眼,委婉的说道;“请你着同邹大夫和剧将军,尽快将我燕国大军集结完毕,此次寡人将倾国而出,誓与齐国决一死战!”
苏秦心中微微叹息,却也已经知道事情不可为之,便也只好默然领命道;“臣领命。”
......
燕国对齐国这场声势浩大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经过了十四年的励精图治,燕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残破不堪的小国,二十万精锐燕军的突然进攻,将防守在齐国北部的少量守军打的措手不及。这十几年里,燕国为了隐忍发展,对齐国向来都是恭敬十分,每年的贡品都远远在各国之上,久而久之齐国便也渐渐放松了对燕国的警惕,这才让燕军如此轻易的得手了。
燕军大举进攻下,齐国果然不支,将河间之地丢了个精光,丢城其地,一路南逃。骑劫见如此轻易取胜,顿时大喜,也不顾将军剧辛的劝阻,而是一意孤行的领军渡河直扑齐国腹地,想要趁机立下盖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