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看出来了,那怎么一直都没问我?”
“不敢相信呗。”
大太太道:“她和荣家那些年撕的那么厉害,都没怀疑过她是荣家的女儿,可见对于当年一事孟姐姐瞒的有多严,把老爷子都给蒙在了鼓里。你不是也被隐瞒了多年么,要不是你忍不住让杨慕臣暗中去调查,又特意比对了血型,还真不一定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知道是亲生的,干嘛不认呢?”
她们姐妹都是性情中人,起初知道老爷要接段家的司令夫人来住,那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生怕老爷晚节不保,再丢了命。
跟奉军司令抢女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姐妹们足足闹了好几天,她没办法,只好私下跟她们透露了荣音是老爷亲生女儿这一秘密,闻言她们自是吃惊不已,纷纷去跟老爷求证。
而杜玉笙那次也是罕见地板下脸来训斥了她们一番,并严禁她们出去乱说,荣音也是真心招人疼,她们很喜欢。
只是憋了这么长时间,心里可太难受了,都盼着能够赶紧相认,好一家团圆。
杜玉笙却是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
他轻叹一声,“音音现在是什么身份,奉军的司令夫人,段家儿媳妇,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心血和力气才博得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怎能在她头上冠上一个流.氓女儿的身份呢?她在最艰难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在身边保护她,呵护她,现在她飞黄腾达了,我却巴巴地往上贴,那还是人吗?”
“您这说的也太严重了,父女相认,怎么能是巴巴地往上贴呢?”
大太太不以为然,“以前您没管,是因为不知道音音是你的亲闺女,后来知道了,便一直明里暗里照拂着她,不往远了说,就说这半年,段司令出了事,音音住到咱家,您是又出钱又出力,人脉更是一层一层地往上搭,为了救段司令,您豁出老脸求北平的委员长,不然他想完好无损地出来没这么容易……”
“行了行了。”
杜玉笙打断夫人的话,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都是一家人,算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大太太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人就这一辈子,做父女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你年纪可也不少了,满月酒一结束,音音和段司令他们就要返回北平了,你再不抓紧时间,闺女这一离开,没准就不会再回上海了,现在时事这么紧张,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没等她说完,杜玉笙霍地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珍珠项链和玉镯,大步流星地就朝外头走去。
大太太看着他坚决的背影,唇角绽起一丝微笑:这个闷葫芦,可算开窍了。
杜玉笙刚离开,小傲紧跟着走了进来,见爹爹匆匆而去的背影,诧异道:“姆妈,我爹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认闺女去了。”
大太太说着,放下碗,兴冲冲地拉着儿子,“走,瞧瞧热闹去。”
……
房间里,荣音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发呆,还沉浸在身世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段寒霆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她揽在怀里,宽厚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能这样安静地陪着她,等着她平复心情。
余师傅靠在椅背上,分外怜惜又心疼地看着荣音。
晓娥把这件事瞒的密不透风,连他都被瞒在鼓里很久,知道真相之时连他一个活了大把年纪的老头子都震惊许久,更何况是小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