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作坊虽不起眼,却是经营着王都中鼎鼎有名的糖饴铺子。这家作坊的各式糖品做的极好,尤其是桂花糖饴。院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男主人姓宋,祖传的一手熬糖手艺,在新绛城里,当属第一。每日,这家铺子都会派五个小仆往不少府邸送糖饴。
“有人吗?”子稷在门口喊道。
有小童应声跑来:“有人有人。”小童推开柴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帽垂黑纱的人,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不免有些惧怕。小童的身子往门后缩了缩,问道:“客官,买糖么?”
子稷道:“一包三两重的桂花糖饴。”
小童道:“五枚布币。”
子稷从袖中取出三枚布币和一块圆形的小铜牌,上面雕了飞鸟图案。他将布币和小铜牌搁到小童手心儿,道:“我闻着你家熬糖特别香甜,想买一包尝尝,可我带的钱不够,想用这铜牌抵钱。”
小童的眼睛眨巴了眨巴。
子稷笑了笑:“你拿着铜牌去问问你家大人,看看能不能抵两枚钱。”
“那,那我给你去问问,你在这里等着。”小童飞快的跑进院子里,大喊“爹——”。
没多久,这家作坊的男主人快步走了出来。他粗眉大眼,面皮白净,长相质朴淳厚。他衣着同长相一样,也透着质朴,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袍,头上木簪束发,脚下踩着黑布鞋,简单朴素。
男人来到柴门前,拎着一包糖。他定定的看向子稷。而后,他憨厚的笑了起来,道:“客官,您要的桂花糖饴。”
子稷接过来,问:“是三两么?”
男人笑道:“只多不少。您拿回家,打开瞧瞧就知道。”
子稷点了点头,拎着糖,牵着马离开了。
男人目送子稷离开,等人走远了,男人拍了小童的脑袋一下,呵斥道:“以后见了人嘴巴要甜一些,白吃了那么些糖。”
子稷从小作坊离开后,又走了一段长路,回到了他在暂住的破屋。那间屋子在他来之前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破败不堪。破屋周围还有几间空屋,都没有人住,因此这一带人烟稀少,白天也是空荡荡的。
“嘎吱”一声,推开老旧的院门。入眼是积雪覆盖下乱糟糟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高高的枯树,树下等着一个人。
来人一身黑衣,打扮干净利落,腰间别着一把短剑。
“属下见过少君。”程海跪拜道。
“起来吧,随我进屋。”子稷关上柴门,进了屋。进屋后,他一把将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张可怖的假脸,而后,又将脸上粘着数片假疤揭下来,这才觉着轻快了一些。
“主子,邯郸有信来。”程海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子稷。
子稷用火折子将火盆点着。一边烤火一边看信。看罢,直接将信丢入火盆之中,看着它烧成灰烬。
子稷道:“这么说,范吉射那边主动跟我们结盟,父亲也答应了。”
程海点头道:“主公那边已经派人出手了。大宗那边防范虽严,但也并非密不透风。那个羊扈我们随时都能把他—”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子稷沉思片刻道:“范氏狡诈,那范三子更是狠辣之人。我们不能轻信。我们之间说得好听是结盟,其实就是互相利用。我们不能不防着。羊扈先不要杀,设计放一场火,将人替换出来。那个羊扈肚子里一定还藏了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