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整天皇帝在朝上没受那些大臣的鸟气,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妃嫔顶撞了皇帝,皇帝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竟只是笑了笑,赐了他一个字:
哦。
高洪书颇有些得意,对付景元帝,唯有一条:时机。
简单点就是,看心情。
皇帝心情舒畅,什么就都好说了,也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能“哦”
这一连串话,将房间里的一人二鬼惊的纷纷挠头。
“你说的是真的?陛下,他同意了?”谢玖美目圆睁。“你,你不是说和斜不是那种关系吗?我们都以为是她自作多情呢。”
“你……们?”是有多少个?
谢玖笑道:“我和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宫妃,洛妃。”
“……”
“我都说了,我不是自作多情。”斜羞答答地飘到高洪书身边,因为触摸不到,就一直围着他绕圈。
高洪书双手揉搓手臂,面色微僵。“这屋儿有点儿冷啊。”
“是斜,”谢玖看出高洪书还是有些害怕,“她很开心地转着你转呢。”
高洪书神情一下缓下来,眼角泛着暖暖的笑意。“并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我……不敢多想。我一个太监,能给她什么幸福呢,当时就想着对她好些,让她在宫里好过些。其他的,我是不敢想的。”
谢玖看得出高洪书已经完全相信了她,也没有打断。
他缓缓道:“那时,我在司设监只是个管理雨具大伞的小太监,事情繁重又无实权,也帮不了她什么。后来,我认了义父,又跟了陛下,处境好了,她又不在了。”
“可上次同你说的时候,高总管似乎……你们二人的话怎么总是对不上啊。”谢玖疑惑。
不知何时,洛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斜感动的眼泪汪汪:“娘娘,我觉得对得上啊,我早就说了永哥是喜欢我的。”
高洪书苦笑,“我知道娘娘指的是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是没有明确表白过,心里只想着别耽误了斜。若以后飞黄腾达,有了依靠,使点儿手段将她弄出宫去,省得一辈子老死宫中。这些都在我心里,可人算不如天算……那阵子我得罪了上峰,被调到了直殿间,负责打扫宫殿,每天累个半死,还被那人派人暗中排挤,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忍过最初的半个月,我才偷偷跑去找斜,那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哽咽。半晌,才继续道:
“我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便四下暗中打探,宫人只道她同人逃出了宫廷,我却知道她那么胆小,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若是和人逃走,就更不可能,她在宫中说的上话的,除了她殿中的姐妹,也就只有我了。她若有了相好的人,定不会瞒我。宫中查了一阵子,也就没了消息。这些年,我也一直就这么希望,她逃出去了是最好了,谁知……”
“可斜说,她死的那晚,是你给她写了封信,还送她一支银簪子。”谢玖道,“就是连书送来的那只,泡在水里那么久,黑漆漆的,不成了样子。”
“是我送的,我看到那簪子还不认识吗?”高洪书摇摇头,“她不识字,我怎会写信给她?而且,在宫中这种私相授受,被发现了是要杖毙的。我就算有心,直接对她讲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谢玖和斜面面相觑,原来这其中这般曲折。
难道,这其中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