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自我被废以来第二次失声痛哭了,真是奇怪,落魄时不想哭,被打时不想哭,被人羞辱作践时不想哭,偏偏在这种时候就止不住地想流泪。
“阿梨,”他轻抚着我后背,沉声道:“庆和殿的事,大哥都与我说了。”
我骤然一怔,眼泪也顾不上擦,仰头呆呆望着他。
他看着我这模样,脸上隐约的怒气也转变成无奈,大手抚
上我脸颊,低低道:“阿梨,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保护你一生一世,就像小时候承诺的那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抵在舌尖上的“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到底找回了些理智,一个劲地摇头。
他俊眉微拢:“怎么,难道你还爱着陛下,舍不得离开么?”
我仍旧摇着头,只哽声道:“你值得更好的。”
而我又怎能连累你?
可是下一刻,他竟直接凑了过来,我惊愕地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唇齿间弥漫着清凉的木松芬芳,是他惯用的味道,就在我不知所措时,他却慢慢离开了,颊侧微微泛红:“阿梨,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待到今年春猎我夺得魁首,便向陛下亲自禀明,你看可好?”
春秋两猎是大燕的传统习俗,其间表现最优异的勇士便可向帝王讨得一个封赏,李恪是想趁这个机会讨要我么?
但是……季桓又怎么会放过呢?他那样恨我,恨我的家族,我最好的结局便是伤死宫中,如此,就不会牵连任何人了。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嗓音有些哽咽干哑:“李恪,时辰快到了,我们去上官府吧。”
他默然良久,道:“还有两刻钟,你再休息会儿,多吃一些。”
……
李恪的私宅距上官府并不远,我换好了禁军统一的着装,随他一同前去。
待走近时才看清府外果然是层层重兵围守,据说没有季桓的金令,谁都不给进。
李恪原本也是不能进去的,但他曾于常副统领有恩,好不容易行了个方便,千叮咛万嘱咐半个时辰内必须出来。
我自然连声应是,半遮半掩下进了府内,却发现整个府邸空荡荡一片,以前那些名贵的花草树木,精美的亭台楼榭,全都摧毁得一丝不剩,就连那片梨园也被砍了个干净。
如此……残破不堪的景象。
李恪担忧地望着我,我却无力地摆摆手,转身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院门紧闭,我试着敲了敲门,好半晌后终于有了点动静,木门拉开一条缝隙,现出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小少年。
他黑溜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才试探着轻喊道:“阿……姐?”
我几乎是瞬间红了眼:“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