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了多少人?
程秀有些错愕,为什么他被钦点为状元还会害死人?难不成是他哪里做了什么错事?
“我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考中状元还会害死人?”程秀急急看着纪柯,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不敢杀,哪里会害人,但是偏偏纪柯一副笃信的模样,像是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我朝的读书人一般都为了做官而考取功名,幼时过童试,接着考取秀才,然后再是举人,举人之后还有进士,你一路考过来,便是挤掉了身边的人,你可知今科能进殿试的人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花甲老人,读书的日子都比你的年岁还要大,你被点为状元,便将一众学子都刷了下去,也许他们家中还有苦苦等待的未婚妻,还有年过半百的老母亲,如果他们考不上,也许以后就要回家乡务农,那只舞动文墨的手也将布满老茧,将失意而死,程秀,你扪心自问,你比他们惨吗?”
“有人寒窗苦读十二年,却没有金榜题名,有人终其一生,也没能进殿试得见圣颜,有些人死前的愿望便是能够考上,可是现在的这些你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却因为受到了一点小挫折就在这自怜自爱,你算什么男人?你不如早日回去种地,好让那些更有抱负的学子上来,你为什么还要科举?为什么还要挤掉别人的位置,阻断别人的未来,程秀,你可曾考虑过别人?”
“不!”程秀大声喊了出来,眼泪也慢慢流出来,声音带着哽咽,也许是纪柯的话刺激到了程秀,程秀这个时候异常倔强的看着纪柯,对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丝毫不赞同。
“我是没有他们惨,我是年纪小,所以你们看我年轻就小看我,但我何尝没有一番抱负,何尝没有挑灯夜读,何尝不想做一番伟业,只是太难了,太难了。”
“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斗不过皇权,不是吗?”程秀忽然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看得明白顾准的嚣张都是由于圣上的默许,若是他出身皇族,顾准哪里还敢嚣张。
“程秀啊。”纪柯盯着程秀的脸,忽然轻笑起来,他拍了拍程秀的肩膀,“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无论生于贫贱还是富贵,往后的路都是要自己打拼,难道你的父母和姐姐对你不好吗?在程家你没有感觉到快乐吗?”
如果可以,纪柯也想父母健在,也想家人团聚,有时候他特别羡慕程秀,因为他没有的,程秀都有。
程秀说得对,他还是太过年轻,少年状元意气风发,还没有经过官场的磨砺,眼下遇到一件大事就自乱阵脚,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也是正常的。
“我,我在家里很开心,很快乐,而且我小时候读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会陪着我,阿姐也会陪着我,在灯下给我绣衣服,就算她嫁了人,但我们还是住在一起,感情也没有变。”
程秀说着说着就闭了嘴,他是很幸福,但是却忘了纪柯是孤儿,自己一路摸爬滚打,肯定受的苦不知道比他多不知几倍。
“纪柯,我不是故意的......”程秀有些慌神,他害怕自己这样说会伤害到纪柯。
“你的家人的确挺好的。”纪柯恩了一声,他还没有那么脆弱,也不会眼红别人的幸福。
“所以你如果决定要放弃,辞官还乡的话,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你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都对你寄予厚望,你真的要放弃这一切,灰溜溜的滚回去吗?”
程秀被顾准囚禁,整整一天都没有人影,他每日都会回程家住,却唯独昨晚没有回来,程家父母知道程秀的性子,若非遇到什么事,不会半分消息没传回来就不回家的,所以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蚱。
可是程家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就算知道纪柯,但是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只能干等着,纪柯在送程秀到医馆后就拜托医馆的学徒去程家告知程家父母一声,也好宽慰长辈的心。
“我不想,我不想。”
“那以后别再这样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连那些被抄家的人都没你那么颓废。”
纪柯叹了声气,忍住想痛扁程秀一顿的冲动,将拳头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却没有用什么力气。
“等下我会派人送你回家,顾准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你好好养身子,往后的路还长,若是遇到一点困难就哭,那可有你哭的。”
纪柯的话说进了程秀的心里,他原本就是在父母的爱意中长大的孩子,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也把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总想一条路走到黑,撞到了南墙也不知道悔改。
“纪柯,谢谢你。”
程秀轻轻的说,他难以想象,如果纪柯没有及时赶到,他可能就再也不能得见天日了,除了让父母徒增伤感,他便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