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三刻,云来楼?”长公主读完信,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绪,寒声道:“本宫倒要看看,这韩炼臣究竟想做什么!”
薛绪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膝行到长公主面前,诚惶诚恐地磕了个头道:“母亲恕罪,儿子知错了,儿子这便将信纸毁去……”
薛绪一面说,一面强忍痛楚,伸手去拿长公主手中的信纸,长公主的手松了松,随即又马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抽回信纸,神情冷肃,待摸清信纸后,长公主眼神微凝,目光落在薛绪身上,道:“这信是谁给你的?”
“这……以往儿子同那些人皆是信纸交流,甚少见面,且韩家人向来神出鬼没,儿子并不知是谁送来的。”薛绪如实答道。
长公主闻言,眸光微闪,原本她并未注意信的纸张,直到方才,才觉出不对劲,对方送来的信,信纸并不是寻常的白宣,而是价值千金的天水宣。
天水宣纸张白皙,纸质细腻,触之如婴儿的肌肤般柔滑,而天水宣乍一看,与普通的白宣并无二致,若稍有大意,便会混淆。
因天水宣极为珍贵,制作工序又十分繁复,整个大羲朝,便只有爱好赏文弄墨的五皇子收集了几刀,不久前才赠予了傅秉青两刀。
然而如今,这原本应当只有五皇子有的东西,却出现在她手中,这不得不让长公主多想。
联系几天前圣上微服出巡遇刺之事来看,长公主很快便推断出来,这兴许并不是薛家的死士送来的信,而是五皇子的人试图揪出她的把柄,而特意设的局。
五皇子不会这么蠢,露出这种破绽给她,那么就只有傅秉青夫妻,她日前多番针对晋沅君,晋沅君对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便清楚了。
晋沅君那个贱人如此奸滑,抓不到她的把柄,便想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偏生薛英和薛绪父子俩又具是不安分的东西,这才让晋沅君钻了空子。
所幸她今日及时发现,这才没让薛绪这个蠢货坏了她的大计,只今日晋沅君如此算计于她,若她不还以颜色,只怕这晋沅君当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了。
长公主目光落在信纸上,顿时计上心头,冷冷一笑,晋沅君既想瓮中捉鳖,那她便来个将计就计,她倒要看看,此番晋沅君再如何辩驳。
“薛绪,这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想做本宫的儿子,最好给本宫安分点,否则,就休怪本宫不顾母子之情!”长公主目带寒霜瞥了薛绪一眼,薛绪是她唯一的儿子,不能为她争权夺利带来什么优势便罢了,若是还不知死活地给她添乱,就怪不得她做母亲的不仁了。
薛绪被长公主瘆人的眼神看得肝胆发寒,背后早已汗出如浆,跪在地上道:“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带公子下去疗伤,记住,看好了他,若是再出什么事,本宫割了你们的脑袋!”长公主说完,便一甩袖出了薛绪的院子。
薛绪闻言,长公主这话,分明是要软禁他的意思,然薛绪却丝毫不敢反抗,长公主离开,他依旧浑身僵硬地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还是旁边的下人搀扶,他这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却是面如金纸,脸上一道一道的血痕看上去狰狞十分。
且说长公主知晓晋沅君早早埋伏在云来楼,是以便带着府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云来楼。
街道上人来人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驻足观看,也有胆小的被吓得关门闭户,不敢凑这个热闹。
长公主一身暗红色骑装,头发高高束在脑后,面容冷硬,腰间一把佩刀,看上去英气勃勃,她带着兵,停在云来楼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来楼犯了什么重罪。
云来楼内还有不少客人,一见外头竟围满了官兵,顿时吓得连筷子都掉了,寻常百姓得罪不起官兵,抬脚便想跑。
长公主抬眼看了一眼云来楼的镶金匾额,凤眸微眯,冷冷扬声道:“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是!”
府兵训练有素地应声,随后便将云来楼团团围住,里面想跑的客人想跑都跑不了,见长公主走进酒楼,纷纷跪下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