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一周，他们都没再碰面，直到颜母来看病，被检查出子宫肌瘤，医生要求尽早住院做手术。
冯主任还有事，去车棚取了自行车，他总说年轻的时候做手术忙，一台下来有时要站一天，根本没时间锻炼，就养成了骑车回家的习惯，这么一坚持就是几十年。
又安慰了颜盛一番，让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自己，别客气，留了个电话，便离开了医院。
颜盛也告别，回了家帮她母亲收拾衣物准备住院。
几年前她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就考虑过以后要接她母亲一起来居住，甚至做好了方碧华会离婚的准备，所以家具被套全都是现成的，拎包进来就行。
颜母因为还要铺床打扫卫生，早早就回来了。忙完了房里的事，又从冰箱里找出颜盛早先就买好的一周食材，炒了一盘她从小就喜欢吃的回锅肉以及青菜木耳，烧了西红柿鸡蛋汤，等她吃晚饭。
厨房里的油烟机声还在“呼呼呼”地响着，听见开门的动静，颜母转过头大声喊道：“回来啦？快洗洗手，饭都煮好了。”
脱了鞋，放下包，走到洗手池边，卷起袖子，洗了手，颜盛才去了餐厅。
还没坐下，方碧华就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问：“去找哪个熟人了？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
“是同学介绍的。”颜盛含糊其辞，并不打算深聊这个话题，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妈，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在检查之前，颜盛做过最坏的打算，像她母亲这个年纪的女性，她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得了妇科肿瘤疾病的例子，所以在检验报告出来前便留了一手，和医生谈话刻意避开了方碧华。
具体情况颜母还不知道，得一一跟她详谈。
......
“什么，切除子宫？”
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大不了一死，人还有能不死的？可现下的情况是能活命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这里，方碧华又忍不住站起来，“不行不行，没有子宫女人那还算是女人吗？”
颜盛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苦口婆心劝：“医生说你这种情况很容易复发，考虑到你年纪大了，对生育没有要求，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
方碧华沉默几秒，什么话都没说，又折身返回厨房端出西红柿鸡蛋汤，放在桌上后，才来了句：“先吃饭，回头再说。“
拿起了筷子，不再言语。
起初几天她确实不太同意，任凭颜盛怎么劝都不行，老一辈的人思想古板就觉得即使不生孩子，子宫也是女性区别于男性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之一，怎么能说切除就切除呢？
但在颜盛给她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分析利弊后，慢慢不再固执己见，还是选择听从自己女儿的话，住进了医院。
颜盛在电视台的工作也比较忙，这几天陪着母亲来回奔波已经请了好几次假，她们的工作性质就属于多劳多得，做一期节目给一期钱，方碧华明白一个女生独居又是在大城市，开销一定不少，自己又活蹦乱跳，没什么大问题，一个人去医院也行，坚持没让颜盛送。
刚开始颜盛怎么都不同意，耐不住颜母心意已决，考虑几分钟，没办法只得点头，又叮嘱她有什么事就给自己打电话，才在吃完午饭后赶去了台里。
时间比较匆忙，到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在等了，颜盛赶紧换好衣服坐到梳妆镜前，拿出台词稿，一边熟悉台词，一边任人上妆。
化妆师小谈打开化妆箱的空余时间里，撇了她一眼，与她寒暄：“最近怎么看着有些憔悴，是因为你母亲的病吗？”
“是啊。”颜盛没抬头，仍旧盯着稿子，“虽然比我预料中要好很多，但动刀子哪有不伤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