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其尔抬首向城头张望,许久后他才开口道,“之前听闻秦明在凉城建了一个堡,堡不像堡,舍不像舍的,本来我还不信,没想到这四不像的城堡之上居然看到何洪,看来是属实了。”
何洪与杀胡堡外击杀衮楚克,其人身量相貌已被鄂其尔铭记于心,刚刚偶然的一瞥,鄂其尔发现城楼上有一人身量与何洪颇有相像,却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找秦明的麻烦,却能围杀杀父仇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一处小堡,城墙低矮,方圆不过五里。大军一股坐气,便能趁势拿下。为何我军却要做出一副只围不攻的架势?”
俄木布楚虎尔询问的看了眼鄂其尔,虽然他是此次征定边堡的主帅,但内中鄂其尔是郡王的职位,比他一个贝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即使俄木布楚虎尔在怎么头脑简单,也要顾忌一下。所以才强按下性子,摆出一副虚心求问的态度。
对于俄木布楚虎尔看似询问,实则不满的心理,鄂其尔淡然道:
“俄木布楚虎尔贝子,请看下这堡。堡墙虽然低矮,但堡上明军严陈以待,防守严密。且本郡王也与城上的明军交过手,深知他们火器犀利,如若我大军押上,虽然能打下定边堡,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俄木布楚虎尔拧了拧浓眉,瓮声问道:“鄂其尔郡王,一处大漠孤堡,孤立无援,即使守城将士尽都精锐,也不过两千左右,我十三旗大军四万精锐人马,弹指可灭。如何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于俄木布楚虎尔的质疑,鄂其尔显然早有准备,他清咳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非是本郡王夸大明军的战力,实不想诸位旗中的精锐铁骑白白消耗。先郡王(衮楚克)还在之时,本王曾随他征战杀胡堡,那杀胡堡当时不过是一方圆四里左右的小堡,堡中战兵也不过两千,他们却敢于我军出城野战。”
“野战?不会吧?”
衮楚克兵败一直是奈曼旗的耻辱,虽然各旗旗主对于当时战况已经猜测的**不离十,但当鄂其尔亲口说出时,还是让他们震撼了一把。
鄂其尔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呼,继续道:“非但如此。杀胡堡的明军不仅有野战的勇气,他们的火器更是犀利无匹。本郡王随先王征战多年,大明各位边军的火器也都略有涉猎,却从未见过有哪一堡,哪一城的火器能胜过杀胡堡。他们的火器不仅能在一百步内打穿我们的两层重甲,更能在四五十步内打穿我们勇士所披的多重重甲。其火器,其战力,不容小觑。”
见其他旗主对于鄂其尔所说的渐有动摇,俄木布楚虎尔无奈的说道:“难道我们大军就这样与他们僵持下去?”
“不错。定边堡大漠孤堡,我等大军围困之下,切断堡内的食物,水源。届时,我们还要派出精锐斥候,日夜探查,防止援兵营兵,十天之内得不到外界的补寄,即使在强悍的勇士也只有不战而溃,到时我等就能兵不血刃拿下定边堡。”
对于鄂其尔所说的其他旗主也都点头示意,俄木布楚虎尔见此,知不可勉强,便不再说话。
……
这一日,蒙鞑大军围困定边堡,迟迟没有攻城。下午时分,便见大队的蒙鞑骑兵押解着众多大明百姓来到定边堡前,那些大明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色苍白,像是饿了许久一般,脚步也跌跌撞撞的。更有许多人因为饥饿就倒在一边,蒙鞑毫无人情,毫不犹豫皮鞭加身,直把他们抽打的浑身鞭痕交错,单薄的身体在急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又在定边堡下对他们极尽羞辱,鞭打,怒骂,凌虐之事。
堡下的皮鞭之声,百姓的哭喊之声,蒙鞑的猖狂得意之声,听的定边堡军士个个是怒不可遏,义愤填膺。更有何洪心被激动,嚷嚷着要领兵出城夜袭蒙鞑大营,夺回被掳的百姓,给蒙鞑一个厉害。
此事被林文信否决了,单不说现在明军能否夺回百姓,一旦出兵,可能永远回不来了,相信蒙鞑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他们跳,此消彼涨,如此一来,定边堡不攻自破。所以,林文信严令堡内严防死守,禁止私自出击。
何洪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心中愤恨的咬牙切齿,怒视堡下蒙鞑,更是发狠道,早晚有一天要杀尽所有蒙鞑。这样倒也心安许多,只是一想到城外被掳的百姓,何洪就心如刀绞。
就这样,一日过去了,蒙鞑没有攻城。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蒙鞑都会把百姓驱赶到定边堡下,极尽羞辱,鞭打,甚至把死去的百姓尸首扔在堡下,以此在激怒林文信,激怒定边堡军士出城野战。
林文信不甘的选择了坚守不出。就这样,两日过去,蒙鞑没有攻城。
三日过去,蒙鞑也没有攻城。
四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