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过来人了,这些事情哪里会有看不透的?
这臭小子,竟敢仗着他的雁姐儿善良不肯拒绝,一再地打她的主意,那天夜里险些还让她名声扫地,这笔帐他若不好好跟他算算又哪里对得起这父亲两个字?她才十岁呀!那姓韩的竟然也下得了手。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深吸了口气,他可怜的女儿,本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拐骗的人,眼下却因为不忍扫救命恩人的脸面而一再应酬于他,真是难为她了。
他暗觑着沈雁的脸色,一腔护女之心早已经泛滥成灾,也不由愈发心疼起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些人情世故来。
沈雁哪知道他想了这么多,闷不吭声吃完了桔子,正要问留不留饭,他已经站起来,说道:“你好好养着,有机会的话我再来看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回京后父亲都给你买!”
“太好了!”
沈雁万没想到这一扭还扭出这么一番疼宠来,心下只恨不得隔段时间再扭一次,好体会体会这番人至真至暖亲情!
韩稷上晌往营房里应了个卯就回来了。皇帝今儿不出门,大家都清闲。
但即使这么清闲他也没法儿安宁,带着陶行往宫外骑马溜了一圈,顺路去围场打了几只兔子,满眼里全是自己恬不知耻地站在年幼的沈雁面前的样子,再也没有心思干别的,又闷不吭声回了宫来。
回宫正见着辛乙在窗前整理药膏,看模样已是从永庆宫回来了。
遂咳嗽着走到壁前解了剑,背对着这边以长辈般的语气问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辛乙瞅也没瞅他,慢条斯理地挑着烧软了的药膏铺在白布上,说道:“没事,好的很。”说完又道:“哦对了,我已经把那方子开给她了。也已经告诉她服药后最迟一年,肯定就会有好消息。”
韩稷蓦地转过身来,脸黑得像锅底;“我觉得你简直可以去相国寺外摆摊立号了,她才十岁,生的哪门子孩子!”
“少主此言差矣。”辛乙气定神闲地,“女子十二三岁有了月信即可受孕,虽然说以沈家的门第,不大可能会容许沈姑娘的夫家过早让她受孕在身,可说起来臣还是相当佩服她的远见卓识,因为我开的那方子不但有催子之效,平时服之还能强健母体,留在身边总不会错。”
韩稷瞪了他半晌,终究觉得说不到一块儿,撩帘子又出了门去。
辛乙望着被打落的布帘,揣手笑了笑。
淑妃既得知了沈雁受伤的消息,楚王这里自然也收到了。
他在殿里沉吟了片刻,叫了冯芸来。
“去打听沈雁平日爱吃点些什么,让御膳房做几样送过去。”
冯芸颌首称是。
楚王忽然又唤住他:“算了,做好之后拿过来,本王亲自送过去。”
韩稷那边他眼下算是牵住了,只要回京之后策划如何向皇帝进言授封的事则可。趁着沈雁扭伤的这好机会,他自然也该向永庆宫花点心思了。不管她会不会因为几件点心原谅他,总归他的诚意摆在那里,一来二去,总归还会让他捉到机会求得她原谅。
韩稷溜达来溜达去,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西宫门口。
辛乙的话让他烦恼极了,理智点来说他知道他很大程度上是在夸大其辞,但明知道人家是夸大其辞还放不下来,这就让人很不可思议了。到了宫门口看着那朱漆高阔的宫门,他又停了脚步,心底下总有欲望想要见见她似的,可是这种事情即便是见了面,又如何问出口?
楚王带着太监们进了西宫门甬道,便见韩稷站在宫门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