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瑶漂亮的杏眸肉眼可见的慢慢瞠大，然后特别明显的露出一点羞赧，一点无措，一点尴尬，接着俏脸腾地一红，烧得她慌忙扭开头不好意思再去看怔愣的余天翊。
就是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掀帘的男人已在看见她的瞬间便早早停了呼吸。不可避免的心悸，无可抵挡的情动，就像春天到了花儿一定会开，秋天到了花儿一定就会结种一样，无论他是在何时何地与她相遇，只要是她，那么就注定了，他一定会喜欢上她。
害羞的楚云瑶脸一热一避不要紧，不堪撩拨的余天翊却是被她那瞟开前欲言又止的美眸顷刻烫开了心口，那里头暖暖痒痒，层层叠出无尽漫溢的气泡，气泡每多鼓出一颗，都会让他的深情的目光变得越发柔软，而每涨破一颗，都会从他的内里涌出更多灼热的爱恋，冲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朝向他所钟情的人。
就在余天翊发呆痴迷时，面红耳赤的楚云瑶已经尽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她捧着饼子，一时不知是该继续吃还是该拿饼子遮脸，可是下一刻她又禁不住想起自己在他面前那些淫荡的举动做派，现在再提害羞也属实太虚伪了，她又哪里来的资格在他面前这般做作，莫不是要让人当面背后都啐上一句‘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心里被她硬撕开了一道冷硬的口子，还热着的赤色不等人继续体会便忽然散了，接着换上一片白，之后又随着不安的心跳再涌上一股血色，忽冷忽热，忽上忽下，直把她自己的心情搅得难受，也让目不转睛正看着她的男人心疼了起来。
余天翊不愿在她明显不安的情况下打马虎眼，更是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让她一人承受他们俩之间已成定局的结果，“楚楚，我之前跟你说的每句话全出自真心，与你一起的每一刻我也都无比清醒——”
“大人，”楚云瑶突然出声打断他，因为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自己是不配听的，“大人……是不是也饿了？”说着，她把面前的食盒往他的方向送了送。
言词被断的男人心下一凉，知道她仍是抱着逃避的态度不由有些生气，可只要眼睛落到她的身上，那点儿气就很快消散到无形。她有太多的顾虑也有太多的伤痕需要修复，再往常理处想想，她才遭遇惨案不过两月就与他在意外中不清不楚，现在更是理都理不清了，于他而言是喜欢是终身的约定，可于她而言却是不守妇道寡廉鲜耻，即便她在所谓的夫家里受着非人的欺辱，她也要被这世间教条束缚着，不能有一点僭越之处。
是他热血上头太过唐突，也是他为情所焦一时忘记了设身处地为她多想，还借着病瘾对她苦苦相逼……余天翊盯着不愿转头看他的楚云瑶，只觉自己整一个大愚蠢。
楚云瑶低头看着手里喷香的饼子，自鼓了半天的劲儿才诺诺开口道，“大人厚爱楚楚省的，只是……楚楚出身不好，身子又低贱——”
“你这样说话是要连我一起骂吗？”余天翊放软了音调将她还没出口的自辱截断，随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没甚坐像的依靠在车厢口幽幽开口继续道，“我在朝中的任期还有两年，那之后便是个闲散医者，只要远离了京城谁又会在意我曾经是谁，没了冠在名前的身份谁有知道我是谁，你亦是同样，你是真的很好，很坚强也很善良，你遭遇了那么些苦难与不公仍能坚守本心，你经历了那么些不幸与摧残仍能光明以对，懂得你的人自然会懂，不懂你的……何必让自己多费心力。”
暖心的话语轻轻戳动了女人千疮百孔的心弦，她何曾不想像他说的那样远离一切，可她这样的人就算换了环境，换了周围所有认识的人，那刻在她骨子里的龌龊淫荡也会在某一日突然被她砸回原型。就像昨天，就像她明知不该还是勾引了他一样。
“男人不想的事情，你觉得你有力量按住他强来吗？”余天翊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直白道，“以我的体格力气，以大多数男人的体魄，如若真的不愿还推不开一个女人吗？哪怕被人被喂了淫药控制不了，那他也是有朦胧意识的，不然又要如何将事情做下去？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却记得女人的身体，知道如何疏解欲望？”
就像她之前被撒了药一样，一瞬间的混乱是会让她意识不清错认眼前人，可这并不影响她在察觉他是他后再没认错。话再说回来，她受药物影响控制不住欲望，可他始终都是清醒的，清醒地吻她，清醒地把手伸向她，清醒地占有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没有饮酒，没有被人暗下迷药，更没有神志不清，”余天翊淡淡坦然道，“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做下的每一件事，皆是出自本愿，你也不要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比起被迫为错误的冲动收尾，前提是我压根不会让自己发生这样那样的错误，所以是我对你动了心，起了性，想要你，仅此而已。”
楚云瑶匆匆瞥向他的眼神中出现了动摇，只是仅仅一瞬过后，那点动摇又沉默在她敛起的眸色里。
“大人……你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女人，最怕的是什么吗？”她低下了头，留给余天翊一个落寞到飘渺的侧脸，“旁人的非议，打骂，唾弃对我们而言就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即使被人指着鼻子侮辱我也能笑得出来，甚至还能陪着那人一起啐上几句，只要能换他高兴。可是，如果这个人成为我们心目中的特别，那便是我们亲手给他递去淬了毒的刀子，他不用做出任何事，只要有意无意将那柄刀子露出来，就足够我们死上几个来回。”
余天翊的心脏揪痛着，像是正被人用汤匙一剜一剜地用力挖，不见伤不见血，却疼得他拧眉断息。
“我的夫君……朱大官人他不假辞色，就连逢场作戏都生硬的很，”楚云瑶眸色忽然闪出些微亮光，“他直白的告诉我，就算我跟他走了也给不了我什么体面，他不介意多养一张嘴，只要这张嘴能给他带来所需。同样都是卖身，比起在满香楼里待到年华老去，更不知会被卖去给谁，或者扔弃在哪条阴沟，我总得为自己多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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