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翊在宫中与皇帝就事深讨,并不知道那才因为他的归来喜气洋洋置办接风席面的院使府在迎进宣旨太监后瞬间乌云罩顶。降职、软禁,人还被留置宫中……陈弘阔替家主跪接了圣旨,只是脸色惨淡的很。
太监也没多为难他,给了圣旨转身就走了,留下跪地的一行人好似大脑停转了好一会儿才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楚云瑶在后院西屋中什么都不知道,她在用心回忆余天翊家里的每个人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并努力构建以余天翊为首陈弘阔为辅的宅院事务类别。其中有采买、洒扫、杂使,却没有一人看上去是擅于掌厨的,还有日常的衣物洗涮,几个小厮细观手脚也都不像善作细活的样子,那就是说他们有另外聘请做饭、洗衣的厨子跟浣衣娘了。
厨子跟浣衣……她应该很快就会跟外界有所联系,只是不知余天翊这次进宫会给她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弘阔手擎圣旨忧心不已,他不信自家主子那么匆忙的进宫就是为了受罪领罚,也想不通余天翊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皇上如此不讲情面的降下责惩。是不是与之前的委派有关?还是……他突然记起后院才多出来的那位堂小姐,打眼时没怎么细看也没怎么细究,现在一想却不免突兀,就算是堂兄妹,只身住进只有男人的宅子里也终是不妥的,她身边还连一个指使的婆子都没有安排,怎么想都……
“管事,今天的接风?”才去通知了厨子今晚要置办一桌像样餐饭的吴谦一边小心翼翼的扶陈弘阔站起来,一边小小声地问道,“用不用我再去跟袁大厨说一声今晚不用了?”
陈弘阔皱眉吐出一口粗气,然后才摇摇头道,“不用取消,只是……菜量减半吧,一切都等老爷回来后才能最终定夺。这几天你们里里外外都格外警醒着点儿,老爷是随和,可也不能总由着你们,如今圣旨已下,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都别在这时候给老爷添乱知道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
连陈弘阔都一时没能想明白的事,那几个阅历尚浅的小厮就更不要说了。他们也慌,却更多是忧在眼下,老爷被降了职级会不会遣散他们?他们入府做事的时间有长有短,可不论他们以前出身遭遇如何,只在跟了主子之后越过越好才是不变的事实,如果把他们送出府去自谋出路他们将何去何从?他们没一个人想要离开,所以在知道消息后他们的心境反而越发的拧在一起。不管将要面对怎么样的后果,也不管以后遇见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官员家小厮会不会被刁难,他们都要跟主子共进退。
俗话说,‘主强奴荣,主败奴死’。对比其他人家里那些动辄就要挨打挨骂说不定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要被发卖的奴仆,他们能留下来跟在余天翊身边伺候简直不知享了多少福。如今主子被责,他们之前在外时虽一直都恪守规矩本分从不仗势欺人,却也是见多了其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奴仆是如何踩低捧高的,他们原就不会与那些人交际,如今便多叫出个心眼绕开那些人走便是了。
孙玮是个机灵人,勤快嘴甜还头脑活络,只是对医药学识什么的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一说要背药草名还要记药性就浑身难受脚底长刺,却尤为擅长待人接物,他起身远送了宣旨太监一行,回来后合上大门并未急着给陈管事道出这短短路程里收获的消息,而是乖巧立于管事跟前等待吩咐。
陈弘阔借着安排将小厮们全都遣开,只除了孙玮跟还在跪地受罚的钱顺,可如今什么事情能比得了主子出事重要?他忍不住看着钱顺叹气道,“你也起来跟吴谦一同去置办些这段时间需要备用的东西,手脚利落行动快些,我不想老爷回来之后还要为你费心。”
“是。”钱顺得了赦免,麻溜起来颠颠跟着吴谦后头跑了,前院里就只剩下陈管事跟孙玮两人。陈弘阔见人都各自忙去,引着孙玮到僻静处等他说话。
孙玮知道轻重,立刻小声道,“听宣旨的刘公公说,主子不知为何突然要辞官,皇上不允,不仅如此,主子还在言语用词间不够谨慎,故而惹了皇上震怒。”
陈弘阔听了,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递给孙玮,“你去宫门口候着,不必备轿跟马车,皇上正在气头上,老爷的任何举止都可能再度惹祸,还有,别跟其他家的小厮多说,如今老爷还只是降职软禁,不多时各大臣们便都会收到消息,你凡事小心些,切记不要这时与人冲突,遇见乱事也要尽快躲开。”
“管事放心,我晓得分寸。”孙玮揣了银子转身便脚不沾地的从侧门跑了。
他办事陈弘阔自是放心的,现在让陈弘阔突然不放心的是余天翊。消息是说他开罪了圣上,可就他对主子这些年的了解,他怎么可会犯这样堪称愚蠢的错误?主子又为何突然要请辞?不是再有两年任期就满了吗?一时想不通,那注意就又转到了才来的堂小姐身上,只是任他如何猜测也终是没有头绪,最后更禁不住点醒自己,有这自寻烦恼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将家中杂事打点妥当以减轻老爷的后顾之忧。
也不知是不是家中的气氛紧张出了痕迹,楚云瑶隐隐觉出了些风吹草动。她知道余天翊此次进宫一定会留在那里很长时间,昌王外出被杀绝非三言两语就能交代清楚的小事,再结合五年前的安王以及其他几个死去的前皇子,金銮殿里的那位皇帝现在脑子里必定翻江倒海。想要彻查,那么就要不停的往前翻,更要一直到翻到有用的地方,如果不查,那么他们就只能永远停留在晕头转向里。
实话实说,凤明修交到凤文璟手上的朝臣班底不错,只是几个儿子为了最后能稳夺皇位,暗地里差不多都要把国库搬空了,不然也不会逼得凤文璟这几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参与三法司会审,别人只当他是勤政爱民,其实说白了就是国库太空了,而能提到三法司的重大案子件件都少不了抄家落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苍蝇再瘦那也是块肉啊,更不要说案犯一旦查出曾与‘皇子’有过勾结,那些不知去向的金银财宝总是会出现点儿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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