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逸抬首见人心神雀跃归于死寂,擦肩而过只道声安好。船夫哼唱歌谣水流载船至远不见踪影,一竿子划碎成双照影。其实他们都深知,那年遇设计多于机缘却自欺良久。
夜半时分,一红衣女子挑灯夜行,风起飒飒,死气沉沉,裙下十二撞铃响声幽碎,二指间镖叶血滴犹温热,一路蜿蜒。
她推门提步而入,风过拨油灯影绰绰,牖下虫豸鸣声不绝,甩手闭门上前展阅不明来历的信,信上端正小楷不过短短半行,她指节泛白用力合住眼眸,揉捻成团置于焰上燃为灰烬,吹熄油灯后,又转身推门运功飞身向着信上地点奔赴。
郊外野石滩,月华逐渐明朗覆于一方大地,四方古树绕绳,远远瞥见当中站着个熟悉身影。
她心下一惊,五指合拢紧攥镖叶硌得手心生疼。飞奔而去时未曾察觉脚下草结,脚踝一歪摔进碎石堆中。
石块之上密缠野生荆棘,透过薄薄衣衫深陷筋肉,半颊覆满血污尘埃另半颊光洁如脂美好如初。痛楚入心堪堪起身,欲再前行布鞋与裙角却格外执着于荆棘枝纠缠不清,躬身褪去鞋袜,衣抉破碎索性撕去只余至膝。
女子不知疲倦跌跌撞撞赤足向前,衣衫濡湿紧贴身周,眼前猩红的雾蒙蒙。有风再起,夹杂几声飘渺阴森哭嚎与放肆狂笑,又似有三味线弦音,不明悲与欢。
荆棘枝桠勾破皮肉,甲缝深嵌干枯尖枝,魂魄深处都为之杜鹃啼血。颊侧血痕累累,唇沾血珠抿开犹如口脂,猩红可怖。
疲惫与疼痛交织近乎失控让她萌生退意,可多年深情如鲠在喉,几乎成了支撑身躯的骨。眼前仍是无边暗夜,兼有秋日黄叶簌簌,又仿佛有明明灭灭的光,有星子落下。
终至唐君逸身前,女子探手颤颤隔空绘他轮廓,顿顿身形,倏地展臂飞奔环他周身相拥,血印蜿蜒相随,齿关打颤埋首肩颈泪如泉涌。
可下一秒来的却是腹下剧痛,僵僵侧首望他清冷侧脸,他也侧头,状似亲昵附耳低声。
“你是什么东西,手上百余人命的孽障啊。倒敢前来送死。”
女子遍体生寒无力松手,连连退身背倚树身颓然倒下,喉间气血上涌口吐朱红。
唐君逸身形如竹,拂袖负手无情离去,留她一人扬唇苦笑,胸中郁卒闷气随急急呼吸一并吐了出去。
月光映照她眼角盈盈一点水光,痛苦之中她费力挪身,仰躺视一轮明月,竟有缓缓被阴云覆盖半边的架势。抬臂微曲,定格拥抱动作,敛睑阖眸。
……
让林徽如想不通的是,这种时候,唐君逸竟然还敢书信给她,甚至告诉她不能告诉徐子乔,要将此事隐秘着,但是这么一来,她处境就极为危险。
但是信上有一句话,让她很是在意,所以哪怕是有危险,林徽如也只能留下一封信后自己出了门,冰天雪地的,今日又没什么太阳,压抑得很。
马车慢悠悠的到了信上的地方,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个酒楼了,林徽如被人引进了房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有种进了空调房的感觉。
“这大冷天辛苦林夫人了,如果不是有人盯得紧,本王就亲自去造访了。”唐君逸面上带着客套的笑,亲手给她到了一杯茶。
林徽如也没见外,直接坐了下来,“殿下还是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节外生枝来的好,我不敢肯定有没有人跟着我,所以还是请殿下您长话短说。”
“夫人真是无情啊,想当初,夫人被掳走,本王可是派了不少人前去相助的。”唐君逸摇了摇头感叹着,这感觉让林徽如发毛。
“我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的话,必然好礼相赠登门道谢。”林徽如有些无奈,这唐君逸怎么就像个戏精一样。
唐君逸摇了摇头,“那就不必了,王府现在算是个是非之地,今日来只是单纯的想和夫人你聊聊,有些事情本王好奇得很,无关朝野之事。”
一听唐君逸这么说,林徽如还有些走神,抿了口茶暖了暖身子不以为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