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在御花园向裴泽诉衷肠,亦或是祖母的支持让顾锦瑟安心,她不再去想未来如何,甚至对明天的结果都不再提心吊胆,昨夜,顾锦瑟酣然入睡,一夜无梦。
一觉睡到天亮,顾锦瑟掀开帷幔,睡眼惺忪看着镜子中粉黛未施的自己,左脸的红印淡去了不少,痛感减轻许多,只留些浅浅的印子,若涂些胭脂,大抵是看不出来的。
如墨的青丝凌乱地垂散在身侧,顾锦瑟推开窗,清晨的光线照进来,小巧精致的脸上浮现浅浅的光泽,顾锦瑟半个身子浸在晨光之中,黛眉微微上倾,杏眸微睁,将一窗之景悉数收入眼中。
许是昨夜酣睡,顾锦瑟一觉醒来,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回忆少顷,并无太大波动,相反,心绪更加沉稳了不少。
倚窗思忖少许,肩上递来温意,顾锦瑟抬眸,芝兰持一件外衫披在她肩头,关切地说:“姑娘,虽说是夏日,早上的风还是冷的。”
顾锦瑟笑而不语,手不自禁将衣衫向内拢了拢,夏日天亮的早,月雅阁内除了当值的丫鬟,走动的丫鬟并不多。再等些时刻,丫鬟们就会鱼贯而入,为她更衣梳妆。
“芝兰。”顾锦瑟望着庭院深深,忽道。
“姑娘,有何吩咐?”
“睿王送来的聘礼,差人分毫不差地退回去。”顾锦瑟想了想,复说,“睿王府若是不收,直接放在门口便是。”
芝兰笑语:“姑娘说晚了一步,老夫人早几日就叫人送回去了。”
顾锦瑟一惊,讶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姑娘拒绝睿王的第二天。老夫人说婚事未定,留着聘礼不合规矩。如姑娘所言,睿王一开始并不收,但老夫人亲自登门,睿王最重礼数,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
“竟有此事。”顾锦瑟眼皮垂了下去,喃喃自语。
芝兰看了顾锦瑟一眼,给她递一杯温水,解释说着:“难为姑娘不知道,那几日姑娘听不得睿王、五皇子这样的字眼,奴婢们不敢扫兴,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吩咐奴婢,除非姑娘主动问起,不得对姑娘说起此事,这才未说的。”
听完这些,顾锦瑟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饶是顾易都是细细调查了几日后才知晓裴铭的为人,同意不再考虑她和裴铭的婚事,可听芝兰的语气,祖母早就断了裴铭的心思。
细细一想昨日祖母不似顾易勃然大怒,而是冷静地接受了离王,顾锦瑟昨日为此感动了许久,只心中微异,可今日听了芝兰的话,这微不可查的异样感渐渐复发,涌上心头。
祖母的抉择比父亲更为果断,也更为冷静。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心口隐隐被堵住了一块,好像只要推开那一块,就能发现什么。
但是,顾锦瑟不知道该怎么推开被堵上的位置。
“姑娘,怎么了?可是有觉不妥?”见顾锦瑟垂眸不语,芝兰问。
顾锦瑟摇头,“这聘礼早该退回去,以免夜长梦多。祖母做事利索,我自叹不如。”
“老妇人掌管内院几十年了,姑娘才多大年纪。”芝兰这般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以姑娘才智,老夫人的行事作风,姑娘要不了几年,便学得七七八八了。”
“你呀!”顾锦瑟忍俊不禁,佯怒刮了一下芝兰的鼻尖。
芝兰调皮地眨眨眼,目光落在顾锦瑟左脸上,“姑娘,奴婢为你梳妆吧。”
“好。”
芝兰许是知道今天可能是个大日子,上妆时无不尽心,挑选的衣服也是最礼仪得体的,远远叫人看过去,除了满意还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