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背景很熟悉,公寓客厅中央，茶几上堆着两个外卖盒子，插在空盒子里的筷子、沾了油的盒盖和还没丢的映着商标的外卖袋子显得茶几上格外凌乱,许慎正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打开的垃圾袋，坐在沙发上收拾这一片狼藉，侧脸的轮廓在头顶吊灯的投影下衬出如玉一样的弧度。
他身影高大，这样束手束脚弓着身收拾垃圾的样子却不显得局促,在一片凌乱的背景里,那半张侧脸成了最明目的存在。
许慎眉头一挑。
他记起那天江堇拿他的手机给他拍了这么一张照片，他后来翻看的时候觉得拍的还不错,现在还存在手机相册里没有删过，但他从来不知道，这照片什么时候被余临看到过？还专门洗出来收藏在柜子里？他……当时对照片已经没有恐惧了吧？
电光石火里,他又想起当天两个人一起凑在门口嘀嘀咕咕商量了些什么,后来江堇又死活不肯告诉他,余临从那之后还真的每天都给他买芹菜包子吃了，好像就是那天晚上，江堇给他拍了这张照片。
思念一转,他再次记起当时拿着余临的手机去维修，店主说手机关机前最后的画面是许慎的照片,许慎当时好奇得不行，最后也没去问余临是什么照片。
许慎想着想着,低头把手机摸出来，突然间福至心灵，直接在置顶点进了和余临的聊天框。
江堇经常拿他的手机玩，唯一最有可能能把照片发给余临的方式就是微信。
这一个月他们的聊天记录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许慎在学校的时候只能跟他发消息，在公寓时一向是有什么事都跟面对面地说，所以聊天记录不一会儿就翻到了一个月以前。
许慎的目光在他们重逢后第一次对话的聊天消息上转了一圈。
没有任何异常。
这小崽子，绝对是发完照片就把记录删了，怪不得他一直都没发现异常。
还挺机灵。
许慎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恰好身后半掩的门扉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余临拿着刚刚挂断的房东电话，退出去就看见了余母回过来的消息，一眼扫过去无非就是一连串的语音，最长长达六十秒，余临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许慎正站在卧室床边侧过身看着他。
“怎么了？”
许慎缓缓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在他略有些茫然的神色里踱步走过去，捏着相框的手背在身后，浅浅笑道：“小鱼儿，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余临不解地微微蹙眉：“……什么？”
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许慎心情很好地提醒道：“给你十秒钟时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余临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抗拒行吗？”
“那就只能从严了。”许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相框拿了出来，正面对着余临，戏谑地笑道：“说，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余临被他微微前倾的动作逼得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许慎眼疾手快把他身后的门“哐”一声关上了，满眼笑意地凝视着他，身后的行李箱还是摊开的，余临一下就转头看到了旁边的床头柜。
但许慎这个样子，一看就肯定猜到了什么，十有八/九还猜对了。
既然如此，那问这些话肯定就是在逗他了。
余临心头涌起一股久违的不服输的心思，张了张嘴，强自镇定道：“六年前。”
他们初遇时算到现在，也才堪堪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