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临的脸又红了。
他垂下眸子,有点犹豫，最终抿了抿唇，还是低声道：“其实……我真的已经习惯了,不骗你。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频繁地接他的单子。”
“确实,我看你修图的技术已经比我看到过的同校艺术生们修的差不多好了,但是……”许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温和地接道，“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余临顿了顿,浅浅地笑了笑,“谈不上喜欢。只是习惯而已。”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许慎并不意外余临的答案，他微微偏了偏头,轻声问道。
从高中认识余临的那一天起，许慎就从来没见过他对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感兴趣,人长得冷,性格也冷,这样和许慎堪称南辕北辙的性格,最后竟然还能互相喜欢上……
许慎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互补？
他正乱七八糟地走神，听见余临一句“没想过”，又扯回了思路,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后天是江堇的五岁生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房间门的方向,江小堇同学不知在干些什么,门外时而响起他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十分聒噪，“刚接他回来，他非得跟过来——看样子确实很喜欢你。”
“我订了个蛋糕,到时候一起来吃吧。”
余临思索了一下：“小堇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如果你问的是可以当做礼物的那种……随便买两个男孩子玩的汽车玩具就行，”许慎漫不经心道，“他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爱吃。你送他几个芹菜包子可能比一整套汽车模型还要更有吸引力一些。”
余临：“……”
许慎笑了，反手在桌面上扣了两下：“我明天还得回学校一趟，他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走吧，我刚订了外卖，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出去吃个饭再回来修图。”
“哗啦”一声，许慎拉开厕所隔间的玻璃门，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站在窗前闻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远处夜市华灯已上，夜幕星河灯火阑珊，路灯的影子沉默地伫立在路边。
晚九点的小区里人流已经很少了，偶尔有零星的车辆驶过，粼粼的灯光便在玻璃窗上一闪而过，游鱼般甩尾而去，很快没了踪影。
床头柜上手机响了几声，他拉上窗帘，转身坐上了床，划开手机屏幕，却见是深受“两个兄弟背着我搞在一起”的打击，沉寂了三四天的齐羽终于按捺不住寂寞给他发了消息：慎哥，打游戏吗？
这两天的事儿有点多，如果不是他发这条消息过来了，许慎恐怕暂时也想不起来他还跟齐羽说过这件事。
算起时间来，余临回国、同学聚会、他向余临表白、无意发现那张处处不对劲的简历和余临身上的伤，以及撞破余临的坦白，竟然只在短短的八/九天之间。
齐羽是个忠实的宅男，从高中起就是个网瘾少年，当初成绩也就比许慎好那么一点点，每次班里有人翘课，只要有许慎就一定有他，网吧游戏厅抓人抓他一抓一个准。
浪了两年后被突然觉醒奋发图强的许慎和一直就很奋发图强的余临两个人夹在中间摇摆不定，最后也咬咬牙开始努力学了，可惜还是玩心太重，余临去了剑桥，许慎搭上了京大的线，他勉强够上了一座本市211的分。
大学三年繁忙的学业也不能阻止他热爱游戏的心，整天窝在寝室里，难过了打游戏，开心了打游戏，吃饭打游戏，睡觉做梦打游戏，甚至连上厕所都要来个开黑五排，夜生活极其规律地定在晚上九点之后晚上五点之前。
许慎作为一位曾经的，和齐羽厮混过两年的不良少年，对游戏自然也不陌生，或者说应该没有男生能抵抗游戏的魅力——余临那样的终极学习分子除外——
只是上了大学之后到处跑兼职，实在是抽不开身，对游戏的执念也少了很多，从每天睡前必玩两局变成了隔两天玩一把，而这些天因为余临的事，他也好久没碰过游戏了。
许慎有点手痒，看了眼时间还算早，便单手打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