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已经不早,姜妧略歇了歇,就又拐去西街卖馕饼的阿嬷处买了几十张馕饼,顺便还买了几罐阿嬷自制的辣酱,随后见路边有商户叫卖鸡蛋,姜妧掂了掂手中剩的银两,十分豪气将农户剩的十多个鸡蛋全买了下来。
等一圈转下来,姜妧的背篓已经被被填得满满当当,怀里还多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奶狗,小狗不过刚足月,毛茸茸的小爪子扒着姜妧的衣襟还时不时扭动一下身体,发出哼哼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似的,瞧着十分乖顺,姜妧爱怜的摸了摸它的毛心中十分欢喜,这狗是她从一个屠户手上买下来的,第一眼瞧着就觉得十分喜欢。
“走,小七,咱们回家。”姜妧笑眯眯的给小狗定下了名,背着一堆“战利品”踏上了归途。
姜妧特意加快了脚程,就怕家里瘫着的那位出什么幺蛾子,来回二十多里山路走下来姜妧只觉得腿都在发软,更不用说还背了这么多东西,等她回到熟悉的小木屋时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晕染了大片云彩将大半个天空都照的通红。
姜妧没忘记萧玦是被人追杀的,回来时还刻意留意了一下周边的情形,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一颗吊着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萧玦眼下虽落难,但萧玦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寻来,姜妧知道若是按照书中情节发展,萧玦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对于自己来说,若是想回到京城报仇,萧玦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但萧玦那人想到萧玦以往的行事作风,姜妧心中戚戚,万一他恩将仇报呢?
姜妧走了一天山路,只觉得小腿酸胀得不行,等褪下鞋袜一瞧,果然就见原本脚掌上又磨出了几个水泡,姜妧苦大仇深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瘸着腿翻箱倒柜找出药膏细细的抹了一层,被她抱回来的那只小白狗则怯怯的缩在她脚边,时不时呜咽两声,估计是对换了环境还不大适应,姜妧抿嘴一笑,将小狗抱上来搂在怀里撸了撸毛。
等歇息够了,姜妧将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从竹篓里取出来,然后,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篓一呆,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她总觉得少买了东西,原本是打算给萧玦去成衣铺子里买套衣裳的,毕竟这人的衣服都被她剪碎了,没曾想光顾着撸狗了居然忘了这茬儿,虽说家里也有姜父之前穿过的衣裳,但姜父要矮些,对于身材高挑的萧玦来说只怕是得短一截,而且,萧玦那人有洁癖,连旁人用过的杯盏他都不会碰,让他穿姜父的旧衣裳那画面
有得穿就不错了,要不乐意有本事就果奔!
像是觉察到姜妧的心思,小七尾巴甩了甩,小心翼翼的用前爪扒着姜妧的衣裳颤巍巍站了起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姜妧的颈窝,还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姜妧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个劲往自己怀里供的小“登徒子”,小家伙见姜妧看它偏了偏头,软软的呜咽了一声,顿时姜妧的心都给萌化了。
又逗了一会儿狗,等玩够了,姜妧才去洗漱,等从内室出来时手里照旧端了一盆水,仗着萧玦还未醒,为了省点功夫,姜妧理直气壮给萧玦用自己剩的水擦身。
“都三天了还不醒。”看着床上没什么反应仍然睡着的人,姜妧嘟囔了一声,往上撸了撸袖子,十分熟练的上前给他拆绷带,等绷带拆完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伤口已经在开始结痂,姜妧用水浸湿了帕子小心的避过他伤口处细细给他擦拭。
因为之前捂出了汗后背也得擦,费力的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半揽在怀里,男人或轻或重的呼吸轻扫在她耳畔让姜妧都有些不自在,可以说从前她与南宁侯都未这么亲近过,姜妧三两下动作粗鲁的给他擦完,顺便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我长这么大还没伺候过人,你日后若是不好好报答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姜妧只顾着放狠话,完全没注意到在她松手后,男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有醒来的趋势。
等给萧玦擦完身,姜妧正准备去将水倒了,不知道想起什么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纠结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萧玦被被子盖着的下半身上,犹豫了一会儿,凑过去掀开被子闻了闻,然后面色扭曲的退出来。
难怪总觉得这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想想也是,自己只给萧玦擦了上身,这都几天了?更不用说本就混了血污再一发酵气味不可谓不难闻。
姜妧踌躇了半天,最终一咬牙,上前就将被子掀开,盯着那条墨色麒麟腰带看了一会,颤巍巍伸手扯住了腰带的扣子,眼睛一闭,手上刚准备使劲,突然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姜妧被吓了一跳,慌忙睁眼,正好对上一双泛着凉意的墨色眸子,“你是谁?”
大概是昏睡的时间太久,男人的声音并不似从前的清冽,尽管哑着嗓子但仍然能听出里头的冷意,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姜妧背后顿时汗毛倒竖,紧张的连身子都僵了,这一刻她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说错一句话这人便会毫不犹豫的要了她的命——
哪怕他身上带伤。
飞翎卫指挥使萧玦,冷戾无情出手狠辣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当初姜妧曾亲眼见过他取人性命的样子,他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
姜妧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怯意,柔着嗓子:“我叫姜妧。”
男人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姜妧心高高吊起,只觉得手腕都快被他捏碎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暗骂了两声,保持着温柔无害的笑容,正准备试探性的再说话,就见男人颦了颦眉,问:“我又是谁?”
姜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