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人做这种事,无异于在睡一个石女,不为延绵子孙,不为传宗接代——
没有这样的需求,自己是图了什么?
乓啷一声,把他拉回现实,发现自己站在了莲冢宝殿门外,昭薄夷已经领着宫人们进入大殿,迫不及待推开大门踏入大殿,就看见满地的嫁衣,金银首饰,凤冠落地,珠宝镶玉都掉了。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此时,他倒是脾气好了,还弯腰去捡那衣服:“我特意命人连夜给你绣制的——”
夜白气得眼圈红了一周,愤然瞪着他:“你就是这么辱我的?!把我当做女人?!”
夜白愈气逐昼心里愈欢畅,这几日在云珑喃那里受得委屈,统统都抚平了,尤其是在看到夜白与那筠嫁夫人亲昵的醋意,都解了酸。
“本尊娶妻,当然你穿嫁衣,我穿喜服,有何疑惑?”他装作无辜的样子,露出疑惑神色。
“我是男的!”夜白沉声道,那语气仿佛下一秒便要拔剑砍人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紧紧抿着唇,偷眼瞧着夜白:“难道你让我一个堂堂魔界尊主去穿女
装吗?”
停顿片刻,夜白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带入沟里了,转而说道:“我答应要与你成婚了吗?”
“你都能和死尸成婚,我还不如一具死尸吗?”这话他说得哀婉悠长,似绵绵里皆是委屈。
就算再大的气,夜白也硬不起来了,可他愤慨依旧在,一甩袖子:“男子与男子结婚,荒唐!”
“那男子爱男子呢?夜白,你可荒唐?我可荒唐?”临魈边用带着颤音的语气说道,目光直射夜白眼眸,逼得对方不得逃避。
别过脸,不再看临魈边,眼角下皆是嫣红,临魈边伸出手,停在夜白的脸侧,字字柔情蜜意:“我知你为了我才与玄公主结阴亲,我知。现在我想与你结生生世世的好,想与你相伴所有的千千万万年——你不是嫁我,我也不是娶你,只是夫妻,不论男女,可好?”
移回目光,落在临魈边的真挚神色中,被那情真意切——点点淹没,忘了呼吸,夜白动情道:“好——”
见夜白允了,一阵窃喜,临魈边道:“我这宫殿人多也杂,盖头还是要盖的,别让人瞧了你真容,乱嚼舌根子。”
“好——”夜白无奈道,如同宠溺着孩子般的,都允了他。
捡起地上的红盖头,临魈边明显手颤了,明明就是一块方帕子,拾了几次都没拾起来,他想起了在那地宫里,在冰冷的地窖中,临魈边把红盖头盖在了初云涩的人头上,然后夜夜吻那张早已冰冷的唇,对着那个早已合上的眼,诉说衷肠,妄想着这死寂的人头与自己结百年之好。每每想起,那种挖心蚀骨的痛,他还能历历在目,身临其境。
他怕极了——
倏地起身把盖头出人意料的铺在夜白头上,夜白措手不及的仰脸,只见一张血红的方布铺天盖地下来,遮住了视线,眼前的一切都浇了绯,什么都看不见。逐昼颤巍巍的向他伸出手,沿着盖头的轮廓,从头顶抚摸到他的下巴处,夜白感到逐昼指尖的抖动,振的红布微微漂移,问一句:“你怎么了?”
哽咽全堵在嗓子里,发不出,久久望他,如同花费了万年的光阴,终于,逐昼抬起身抱住了他,勒得紧,差点让夜白无法呼吸,那力道仿若要捏碎了他的骨头,连带着他的所有一同攥入自己血肉里,绞合一起,至死不分离。
“夜白,别离开我了——”逐昼这才放出声音。
他看不见,看不见此时的逐昼是用怎样的神情在说此话,逐昼也不让他看,一张盖头,挡了逐昼的所有苦涩、悲怆,也扬了对方向来不肯放下的骄傲与自负,但他听见了,听见那羸弱的哭腔,从这个铁石般坚硬的魔尊口中,悄悄,溢出,一点一点纳入他的耳中,放养在心口——
夜白没有点破,只道一句:“没想到新娘子结婚那天便是要戴着这个等着新郎,不知那心情是期待,还是茫然,亦或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