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探出头去看,看了半晌后,缩回头对夏侯罂道:“外面好像是什么人打了起来。这个时辰大多数近郊野游的人返程,好些围在那边看热闹,堵了有十几辆马车。”
夏侯罂点点头,问道:“堵得多吗?”
小莲点点头:“多……乌压压一大
群。怕是一时半会儿马车过不去。”
夏侯罂正好觉得气闷,便对小莲道:“那我们下去走走吧,叫车夫把马车往边上赶赶,等人散一散,咱们再走。”
小莲应下,扶了夏侯罂下马车,夏侯罂本打算去不远处的河边走走,谁知没走两步,整个人忽然怔住。
但听不远处的人群里,那个叫她魂牵梦绕,思之不忘的声音掷地责骂道:“什么叫我赖你账?我有必要赖你账?到你摊子前,钱袋还好好的在呢,跟你说说完买花,就不见了。我看是你们勾结一通,想钱货两赖吧?”
赵璨一身普通书生打扮,站在那花摊前与店主掰扯,继而又道:“既然钱丢了,我不要就是了,你又没什么损失,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
但听那摊主不忿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要求那么高,这么多花,我全用花篮给你编好了,现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赵璨一时当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气得胸口强烈上下起伏。今日听秦屹说夏侯罂来了百香园,他便也如往常一般跟了过来。
特意穿了一身书生衣服,给自己换了个形象,寻思是不是能和夏侯罂偶遇下,给她留下个完全不同的印象。
怎知夏侯罂进了百香园后人就找不到了,他在园子里瞎逛了一下午也没见着夏侯罂。返程时见着这一摊子菊花开的正好,京里的菊花这时候早都谢了,便寻思都买下来,然后给夏侯罂送过去。
可谁知道,该付钱的时候发现钱袋子丢了,偏巧今儿一身普通书生打扮,身上连半个值钱能抵押的物件儿都没有,又遇着个认死理不讲道理的摊主。
这下好嘛,这一下午,人没见着,花没买着,还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夏侯罂听着人群里声音,浑身都在发颤,提着裙摆便朝人群里挤过去。
泪水不自主的潮湿了眼眶,脚下甚至几番踩到曳地裙摆,踉跄不稳。
是他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那个在黑夜中告诉她,黎明马上就要到来的声音;在无助中告诉她我能帮你的声音……真的就在她的耳畔了。
一时间,前世最后光阴最深的痛处在她心底再次苏醒。明明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可却被一碗砒、霜水断送了所有的希望和期待。
她恨啊,恨极了……就连临死前,她都记得她有多想爬出那面墙,指甲全部抠断,指尖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是她爬不出去,腹中剧烈的疼痛,让眼前的高墙越来越高。那幽深的别苑中只有她,只有她一个!
堵在胸口的绝望,就像是一座巨山,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半点都逃脱不得。最后的最后,她只能用那带血的手指,在墙面上写下一个个恨字,以此来诉说心中那深深的不甘……
终于……终于他又在眼前了。求求你,不要走,等等我,就快到了。夏侯罂费力的往人群里挤,挤得帷帽都掉了她也不知道,可这人群,怎么就像前世的高墙一样,那么难以穿越?
“姑娘!姑娘你挤什么?别挤诶……”
人群中不断的责怪,夏侯罂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拼命往里挤,人们的注意力,被夏侯罂隐去不少,好些专注于赵璨和摊主的人,都不由回头朝人群中看去。
赵璨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声音,也不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打紧,倒是给他吓一跳,这不是夏侯罂吗?
赵璨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不成,不能叫她看见今儿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