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刚做好的章鱼烧,焦黄色圆滚滚再撒上酱汁海苔碎和木鱼片,整整齐齐排列在纸盒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二叶亭鸣拎着章鱼烧往自己书店的方向走,三花猫没有跟上他,只是停在草丛里像模像样地舔着毛,仿佛对二叶亭鸣的动向毫不关心。
二叶亭鸣脚下一转,又往猫的方向走过去。
猫停下了舔毛的动作,黄玉色的眼睛盯住了靠近的人类。
“你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二叶亭鸣说道,又礼貌地发出邀请,“我的店就在前面路口,你要进来坐一坐吗?”
他的态度温和,不像在面对一只猫,而反复是在和人说话似的。
猫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脸上仍是那副优雅狡黠又猫儿般无辜的模样。
他又像是听不懂二叶亭鸣说的话,又好像是在忖度思量着什么,低垂下的尾巴尖左右摇晃,跟二叶亭鸣对峙般谁也不动。
二叶亭鸣耐心地等了一会,见对方既不准备拒绝他的邀请,又没有站起来迈开步子的意思,想了想开口劝说:“章鱼烧再不吃就要冷掉了……夏目先生。”
买都买了,放任美味的章鱼烧在寒风里变得冷冰冰软趴趴实在是罪恶的事情,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街边摊买来的小吃不值一提,但此刻猫咪却仿佛跟二叶亭鸣一样,认为一盒章鱼烧是多么重要的东西,终于愿意从草丛里站起,跟在二叶亭鸣身后走过一条小路,踏进了书店的大门。
猫的尾巴垂着,尾巴尖机敏地轻晃。
书店才刚刚装修好,玻璃的大门和落地窗都擦得光亮,站在外面就能看见展示般摆在窗边的推荐书籍。
进门时猫细细地叫了一声,在说“打扰了”似的,又把四个爪子在柔软的门垫上踩了踩,蹭干净了爪子上的灰尘才走进去。
“我先去泡茶。”二叶亭鸣打开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书架上放着的每一本书,“你请随意就好。”
书架上的书不多,只摆好了一小部分,还有没整理好的几摞书在台面柜子上摆着,房间角落里几个放着拆开了一半的纸箱。
二叶亭鸣就跟招待普通客人那样拎着章鱼烧上了二楼去准备茶水,留下一只猫跟满屋子书本相处,而当他端着两杯茶和章鱼烧下楼的时候,也半点不惊讶猫咪不见踪影,一个西装革履带着圆顶小礼帽的男人取而代之,正拿着一本书认真翻看着。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二叶亭鸣把茶水和章鱼烧在桌子上摆好,神色如常,反应平淡得如同他带进来的本来就是这个男人。
又好像猫变成人是多么常见的事情一般。
二叶亭鸣把椅子拉开,招呼客人落座,用坦荡清澈的眼神直视对方玩味探究的视线,干净冷彻的眼眸搭配上他那张清冷淡薄标准高岭之花的脸,当真就是一副无辜无害目下无尘的读书人样子。
他丝毫不关心猫变成人的事情,客人也就顺势没有提这个不太好细聊的话题,转而自我介绍道:“打扰了,我是夏目漱石——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二叶亭鸣颔首:“嗯。我读过你写的书。”
虽说吃饭不一定要认识厨子,但优秀的杰作上必然会留下作者独有的印记,二叶亭鸣读过这个世界夏目漱石写的书,便一照面就能认出化身为猫的大作家。
说起来,织田作之助说自己的异能力叫做【天衣无缝】,根据这个起名规则,夏目漱石的异能力该不会叫做【我是猫】吧?
这个念头在二叶亭鸣脑袋里闪了一下,于是本着先随便聊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来缓和气氛的社交原则,他向夏目漱石提出了这个问题,“你的异能力叫做【我是猫】吗?”
夏目漱石脸上的笑容细微地僵硬了一下。二叶亭鸣的这句话他能解读出成千上百种深层含义,作为日本目前明面上的异能力王牌之一,被当面追问异能力的细节也让他不得不多想一点,但与此同时他优秀政客的职业直觉告诉他,二叶亭鸣并没有什么想法,问的就只是字面意思。